沈初离开太傅府邸直奔公主府,路过楼外楼时,俨然发现楼中乃至周边都有了变化,人流量骤减分外冷清。看来他们已经行动了,直到这一刻沈初才对自己的行动有了一些底气。
她坚定目光,匆匆走向公主府,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观察府中的动静,待见到侍从进出有序,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时,心中疑惑顿生。
祠堂的那场大火,李晋安即便不死也会被烧成重伤,如今公主府中一切照旧显然不合理。她跟随一位外出的丫鬟抛出一锭银子询问道:“公主可在府中。”
丫鬟收下银子道:“公主日前出去游玩了,过段时日才归。”
沈初疑问:“去哪游玩了?身边带了什么人?”
丫鬟道:“公主这次出去只带了内院的两人和一名术士,前日皇后派人宣公主进宫,驸马联络不上公主,还是宫人在公主的闺房内找到了一封亲笔书信,驸马这才知道公主竟然出游了。”
“原来如此。”沈初一副了然的样子,心中却越发肯定林原白一定知道李晋安遇难了,她太熟悉林原白,右手书法行云流水、挺劲有力,众人赞他笔耕翰墨,却不知道他左手更奇,提笔能仿各类真迹。
所以那封李晋安的亲笔信一定出自林原白之手,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蒙骗皇后陆臻嬅!
果然如她所料,陆臻嬅不知道林殊的真正目的,也不清楚李晋安的遭遇,看来她得赶紧找到李晋安,不论生死都得带她去见陆臻嬅!
沈初边走边思索如何找到李晋安,却突然被人拉进一旁的柴火堆中。“嘘——别动,你被跟踪了。”
是钱玔!
沈初刚想抬头却被钱玔死死压住,随后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去那边了,追!驸马有令凡是打探公主消息的势必要捉拿活口!”
脚步声渐渐远去,钱玔这才松了力道,沈初立刻起身回望着他,按捺不住兴奋道:“你怎么在这!”
钱玔看着陌生的人脸,疑惑不已,“你是谁?”
沈初这才想起钱玔是认不出她这张脸的,而她的嗓音也因用银针强力冲破姬宴宸的功力变得低沉沙哑,每说一句话都是钻心的疼痛。
她在钱玔的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在钱玔不可置信的眸光下道:“原因再解释,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钱玔握紧掌心,“沈时筱”三个字让他坚信此人就是沈初,连忙惊喜地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钱玔告诉沈初,祠堂失火后蔺淮言入宫保护皇上,徐知行被林原白重伤昏迷不醒。
听到这,沈初突然抬头,“原来他还会武功。”
“嗯,就是因为没有设防,徐知行才中了他一掌。”钱玔回想到那一夜,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大皇子突然出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我和徐知行必死无疑。”说到这他语气哽咽道:“徐知行知道我怕疼,带我跳下城楼时特意挡在我身下,可是我真不知道林原白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掌竟然那么严重,不然,我也不会任由他给我当肉盾啊.....”
沈初看着钱玔憋红的眼睛,抿了抿唇安慰道:“相信我,我会医治好他。”
“对哦,你回来了,你可以医治好他!”钱玔一抹眼泪,透出一阵期望。
可是当沈初亲眼看见躺在床上的徐知行后,她知道这一次自己要爽约了。
徐捕头、徐母和钱玔满眼期待的看着沈初为徐知行施针。
“醒了,真的醒了!”钱玔激动极了,连忙坐在床头扶起徐知行靠在他身上。
徐知行弥散的眸光扫过眼前众人,最后落在为他施针的人身上,“沈初。”苍白的嘴角动了动,即便没人来得及告诉他沈初为何换了样貌,但是他不会认错她施针的样子。
上一次她也是这样救了他。
“知行!”徐母喜极而泣,端起米汤坐在床榻边,“你发热昏迷了两日,吓坏了娘。”她边说边舀了一勺米汤喂到徐知行的嘴边。
“不要!”沈初连忙制止,徐知行五脏俱损,进食只会加速死亡!
在场三人全部诧异地看去,发热的人需要饮水不对吗?
徐知行却知道自己的情况,勉强地弯了弯嘴角,“娘,我不渴,倒是饿了,想吃你做的菜肴。”
三人见徐知行刚醒就能说这么多话还知道饿,皆是喜上眉梢,徐母忙着去厨房张罗,徐捕头和钱玔也都放松了下来。
沈初却红了眼眶。
回光返照,一切都太晚了。
她偷偷抹了一把泪眼泪,抬眸对上徐知行深邃的目光,道,“我会为你报仇。”
徐知行用力扯出一抹笑意,尽量轻松道:“连我都打不过他,你还想逞强?要我说你一看见他就赶紧跑,去找少卿,他一定会保护好你。”
钱玔听不出徐知行话里的深意,附和道:“可是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世子,而且我在蹲守林原白的时候听说世子也被囚禁了。”说到这,刚因为徐知行清醒而高涨的情绪瞬间又蔫巴了下去。
沈初紧了紧拳头,接过话道:“只要能进宫,我就有办法见到他。”
可是宫门紧闭,怎么才能进宫呢?这是眼下最大的难题。
“府尹或许有办法。”一直沉默的徐捕头道。
“那个章迟?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都不能朝堂面圣,这种时刻怎么可能有办法入宫?除非他本来就是皇后身边的人。”钱玔无心道。
可此话却提醒了沈初,章迟参与了陈佩之父亲一案的判决,蔺淮言在审问章迟时,章迟承认了当年一案是误判,但却宁愿坐牢也不愿意供出幕后之人,当时蔺淮言就说过章迟是忌惮幕后人如今的身份才缄口不言。
如此一来,倒是说明章迟确实和皇后有关联。
“章大人现在在哪儿?”沈初问道。
徐捕头道:“他已奏请告老还乡,此刻应该在衙门收拾行礼。”
“我这就去找章大人。”沈初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之际,突然传来徐知行嫌弃的声音:
“怎么,闻到我娘饭菜的香味就走不动了?瞧你那出息,赶紧去找章大人,日后我再请你吃个够。”
沈初闻言酸了鼻子,哪有什么日后,徐知行根本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还不快点去,要是没追上章大人,我可不会放过你!”身后再次传来徐知行催促的声音。
沈初拼命的深呼吸,压抑住情绪道:“好,日后一定再叙!”语落,迈步离开。
钱玔觉得莫名其妙,提醒徐知行道:“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对世子妃这么凶。”
徐知行无力地笑了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曾瞧不上的同僚先是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又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娇娘,引得少卿和少将军这两位他所钦佩之人因其争风吃醋。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情绪,只是直到视线里彻底没了那抹身影后,才允许自己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