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棠到了城西牙行,很顺利地买到了萧迟指定的三人。
嬷嬷是长公主的人,为了不被嬷嬷怀疑,三人皆衣衫褴褛,一副落魄被转卖的模样。
来历,身契什么的,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毫无疑点。
叫小满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高瘦清秀,装得怯生生的,实则双目炯亮,模样机灵,身手好。
立夏白露,一个大姜心棠一岁,一个大姜心棠两岁,二者看起来皆平平无奇,与一般被卖的贫苦姑娘无异。
但若有习武的人在场,便能注意到二者步伐轻盈,手指起茧的位置与做苦力活的人不同,是常年握刀剑所致。
三人皆是萧迟精挑细选出来的,既可照顾姜心棠,亦可保护姜心棠。
姜心棠带他们回府,立夏白露安排在主院里贴身伺候。
小满安排在外院。
萧迟每夜都在她入睡前后,来三皇子府找她,天亮之前离开。
如此过了四五日,她已经习惯了萧迟每夜都来,这夜她却是等到半夜他都没来。
她困乏,在等待中不知不觉睡去。
次日醒来,床侧被褥平整,他一整夜都没来。
她起身,坐在床上,心里有些失落和空荡荡。
但很快她就强行将心里的失落感抹去,萧迟很忙,总有些时候会有事耽搁,来不了。
再者,夜夜半夜来她这,天未亮就走,休息时间都不够,身体再好,熬久了也会顶不住。
姜心棠既想他来。
又心疼他,想要他能多休息。
如此过了三四日,萧迟都没再来。
这日一早她才醒来,嬷嬷和立夏白露入屋伺候她洗漱,告诉她,“长公主让姑娘今早回娘家一趟。”
所谓的娘家,便是萧国公府。
她出嫁前一两日,长公主提前给她服了一颗解药。
出嫁至今即将半个月,姜心棠知道,是半月服一次解药的时间到了。
她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带着嬷嬷婢女回萧国公府去。
离府门口还有百几米的距离,赶马车的小满向马车里的姜心棠禀报,“姑娘,国公府门口停了数辆马车,我们的马车到不了府门口。”
姜心棠掀起车帘往外看。
就见国公府府门口停了有五六辆马车,把府门口都给挡住了,他们的马车确实到不了府门口。
“就在这停吧。”
她走过去便是。
小满停了马车,立夏白露扶她下了马车,往国公府去。
才要入府,却碰到府内走出来几位衣着华贵的长者,有男有女。
姜心棠认出其中有些是萧家族中的长辈。
她忙退到一旁,屈膝给这些长辈行礼。
她现在是三皇子妃,这些长辈受了她一礼后,即便心里依然很瞧不起这个小继女,却不得不给她也行了一礼,才转身下了门前石阶。
萧迟和他父亲萧瀛跟在这些族中长辈后面出府来,一眼便看到了姜心棠。
“棠棠回府来啦。”
萧瀛声音慈爱。
萧家到了萧迟这一辈,全是男丁,没有女孩儿,萧瀛一直对姜心棠还算不错。
但再不错,也跟妻子一样,不赞同自家三弟的继女跟自己优秀的儿子在一起。
出于对姜心棠的疼惜,也为了让姜心棠彻底死心,萧瀛说:“来了便留在府中,今晚和叔公婶姆们一起用膳,我跟你大哥和叔公婶姆们,要去信王府给你大哥提亲,今晚宴请叔公婶姆们。”
砰!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姜心棠愣了好一瞬,才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萧迟。
虽然早就知道长公主逼萧迟娶沈东凌,可听到他父亲说要去给他提亲,他还亲自跟着他父亲和长辈去提亲,她心里控制不住难受,难受到呼吸困难。
萧迟也看着她。
与她渐渐湿润的眼眸相比,他目光清冷,似没有任何感情,只淡淡说:“入府去吧,别站这儿。”
说完比他父亲还先转身,步下府门前台阶。
他今日一身黑色织金锦袍,齐整尊贵,可以看得出是特地挑选的新衣袍,很是重视这次提亲。
他父亲跟着步下台阶。
府内一大批婢女小厮,分成两排,整齐地从府内出来,从姜心棠面前走过。
婢女手中托着规格一致的檀木盒。
小厮抬着箱子。
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玉器绫罗绸缎…
彰显着萧国公府和北定王府的富贵,以及对这门婚事、对沈东凌的重视。
萧迟和他父亲,以及其他人上了马车后,马车朝着信王府的方向驶去,婢女小厮分成两排跟在马车车队后面,队伍颇为壮观地渐渐远去,引得街上行人纷纷驻步观看。
单单只是提亲,便这排场,可想而知将来成婚,必然是十里红妆,轰动全京都城。
姜心棠心口涩痛,不想多看,转身入府去。
到了长公主院中,长公主让她入屋去,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后,拿了一粒药给她。
姜心棠接过药,含进嘴里吞下。
上次吃,她就觉得这药苦。
这次入口,除了觉得药苦,还觉得涩,难以下咽。
她强迫自己用力吞下,给长公主行了个退礼,“药已服下,心棠回三皇子府了。”
长公主却不放她走,“你虽已外嫁,却还是我萧家女,你大哥今日去提亲,算喜事,你留下来今晚一起用膳。”
姜心棠抗拒,“心棠不大舒服,不留下用膳了。”
“不舒服就先回你未出嫁前的院子休息。”长公主吩咐嬷嬷,“带三皇子妃回她之前的院子。”
长公主留她用膳,无非是想让她亲眼看到萧迟提亲成功,婚事已定,让她彻底死了心。
姜心棠知道自己暂时是出不了这萧国公府的。
行了个退礼后,她乖乖去了出嫁前的院子。
午膳下人送到她院子来,她用完午膳休息到半下午,便有嬷嬷来唤她去长公主院里。
还未到长公主院中,就在半道碰到了萧迟。
他提亲回来了!
大约是他过于高大,而她又垂着眸的原因,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香囊换了。
自从过年她赠他香囊后,他腰侧便一直挂着她赠的那个香囊。
而如今,他腰侧挂的香囊,已经不是她赠的那一个。
而是一个绣了个“凌”字,绳子上系有宝石,极为华丽精致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