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麻子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嗫嚅着小声说了句什么。
院子里众人都没听清。
这时,陆书和从人群里走出来,刚想问一下,就见麻子边上的尖脸女子开口了。
“俺叫秋雁,旁边是俺当家的杨三,明儿是俺俩成亲的日子。
大伙要是有空,就去俺家玩。”
女子声音清脆,说话落落大方,倒是没有这年代人常有的羞涩。
陆书和出面拱手应下。
等麻子和秋雁离开,众人又小声讨论了一会。
在严师傅出来监督时,才再次投入训练。
等陆天明得知陆书和应下后,便去找严师傅,给众人请了一个半时辰的假。
严师傅对此没什么意见,他一直带着大伙训练,最是清楚。
这些日子以来,众人的弦都绷的太紧,练的也太累。
适当的放松下,对众人来说,也不是坏事。
因此,陆青青等一众师兄弟决定,明儿上午带点东西过去看看。
而院子里其他人家,有的决定去,有的则不去。
但大伙都没打算过去吃饭,他们也听说了之前杨树林家办的喜宴。
这杨麻子家,比杨树林家还穷,怕是更负担不起。
去吃喜宴,不仅折腾人家,自己也吃不好。
还不如简单过去坐坐,看看热闹就回来。
第三日上午,众人训练到巳时初,便停下了。
各家回去洗漱完,带上东西往杨麻子家走去。
因着众人并不打算去吃饭,因而带的东西并不多。
这家带了一颗白菜,那家带了一小包干菜,再好些的也不过一小把粮食。
这些东西看着不多,但在这个年代来说,也算很不错了。
陆青青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赶到了杨麻子家。
就见杨麻子家门口,只简单搭了个褪色的红绸子。
若不是院子和屋里还有不少人在说话,怕是很难想象这就是婚礼现场。
陆青青本以为,上次见过的白杏儿的婚礼,就够简陋了。
没想到,这杨麻子和秋雁的婚礼比那还不如。
陆青青一行人见门口没人,便径直进了院子。
院子里,杨麻子本家的一个大伯正在帮忙招呼。
这会人太多,他根本忙不过来,见着陆青青等人过来,热情地收下礼品,招呼人进屋坐。
屋子里其实已经坐满了人,这会进去根本没位置。
陆青青等人便在篱笆院子里转了转,又等了会,屋子里才有人出来。
李瑞和杨勇行到底少年心性,见屋子里有空了,就拉着其他人溜进屋子看新娘子。
里屋,秋雁正端坐在炕上。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衣服,只在头上簪了一朵红布缝的花。
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压抑。
她见着陆青青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呼道: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陆青青等人挨着炕沿坐下,听着边上的婶子们说着话。
那些话题,一众少年少女实在不好搭话。
秋雁倒是很想跟他们多聊一会,但这会人来人往的,实在很是不方便。
陆青青等人见了新娘子,便打算出去了。
这屋子又黑又闷,加上人太多,屋子里的空气也不好闻。
很快,几人找了个时机,起身告辞离开。
走之前,秋雁还招呼着,让众人有空再过来玩。
陆青青等人出了院子,就见不远处的白杏儿。
白杏儿见了陆青青,高兴地跑过来。
“大丫、小朗,你们也过来了,走,一块去家里坐坐。”
李瑞忙拒绝道:
“不了,杏儿姐,我们还有事去勇行家呢,下次吧。”
几个男孩子齐齐点头。
白杏儿笑着道:“那你们有事就先走吧,大丫,你跟我来,我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说着,就挽着陆青青的胳膊,准备离开。
秦朗刚想跟上,被罗师兄拽住。
“小朗,她们女孩子有私密话聊,你就别过去了,跟我们去勇行家玩吧!”
不等其他人说话,其他几个师兄弟一股脑涌上来,呼啦啦把人推走了。
直到走出去一段路,杨勇行才有些愣愣的问道:
“瑞哥,咱今儿去我家有事吗?”
李瑞被他单纯的小眼神看着,笑着道:
“没事也得有事,杏儿姐都成亲了,咱们这么多外男去她家,容易给她惹麻烦。”
杨勇行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
至于秦朗,被罗师兄和曲宏拽着,还不时回头看。
师兄弟们已经默认他是个媳妇控,离了大丫,他去哪儿都没什么精神。
索性,只是拽着他往杨勇行家走。
杨树林家。
白杏儿拉着陆青青进了屋子,贱丫和停妹从小隔间里迎出来。
“嫂子,你回来了。”
接着看向陆青青,轻声喊了句:“姐姐。”
陆青青点头应下,这两个孩子倒是比之前好了太多。
不仅精神头好了,也没那么怯懦了。
白杏儿笑呵呵应下:“嗯,没啥事你俩就回屋暖和着吧,记得把火盆挑旺点。”
“知道了,嫂子!”
两人脆生生应下,又回了小隔间。
白杏儿这才拉着陆青青进了屋,从里边挡上屋门,压低声音道:
“大丫,我和你说,这些日子,我每天早上起来耍一套刀法。
我那婆婆都好些天没敢骂我了!”
说着,她脸上的神情舒展。
“可真是解气,总算不用像之前那般憋屈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去拿刀那天吗?”
这才过去没多久,陆青青当然记得。
白杏儿见她点头,回忆道:
“那天我去拿了刀回来,两个妹妹已经煮好饭了。
上桌分饭时,婆婆非得说没给她宝贝小儿子蒸干饭。
一边骂我,一边闹着要把粮食收回来。
树林哥在中间调停,也没什么用。
婆婆铁了心要闹,我直接把整盆饭端回屋,喊了树林哥和两个妹妹进屋吃的。
婆婆在外头敲门闹腾,我就把刀拿出来了。
她见着刀,直接哑了声。”
说到这,白杏儿看着她的眼睛里都有光。
“我拿着刀去院子里耍了一套刀。
回屋后,我那婆婆把嘴闭的严严实实,就像那锯了嘴的葫芦。
你若是见了,一定能笑出声来。
甚至,连我那想来骄纵的小叔子,也不敢哭闹了。
一家子老老实实吃完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