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魑魅魍魉(过度章节)
很快刘崇一伙回到秘密据点。那是一座隐匿在闹市背后小巷中的破旧宅院,外表毫不起眼,内里却机关重重。室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或兴奋、或忐忑、或算计的面容。
“大人,如今咱们这把火算是烧起来了,下一步该如何?”陈风搓着手,难掩急切,眼中闪烁着对权力与财富的渴望之光。
刘崇负手踱步,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走动,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尖。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不可掉以轻心,虽说引得信徒狂热,但燕国朝廷必然有所动作。咱们一方面要继续暗中联络各地势力,让这股反潮蔓延至京城周边城镇,鼓动更多对朝廷心怀不满之人加入,壮大声威;另一方面,得提防锦衣卫的反扑,让红莲圣教的人多做些幌子,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咱们则在暗处筹备大事。”
“那李大年那些外编戏班……”老孙头犹豫着开口,
“哼,这几年花了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戏班他们不过是颗棋子,让他们到各地去连轴转,引发异象,遇上锦衣卫生死只看天命,至于他们的家人,斩草务必除根,现在留着也是累赘。”刘崇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在他眼中,为达目的,牺牲在所难免,更何况是区区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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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堕民街,混乱如汹涌的潮水,丝毫未有退意。信徒们仿若被恶魔附身,眼神狂热而空洞,四处奔走宣扬红莲圣教的“福音”。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高呼着“苍天已死,红莲降世,救苦救难”,那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在街巷中回荡,仿若夜枭的啼鸣。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被卷入其中,或出于对生活的绝望,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想着被饿死的亲人,便希冀红莲圣母能带来奇迹;或被那虚幻景象迷惑,望着空中仿若神明交战的奇景,心生敬畏,纷纷加入这股狂热洪流。
街头,一位老秀才痛心疾首,拉住一位正要追随圣教的年轻人:“孩子,莫要糊涂,这等妖言惑众之举,只会将燕国拖入万劫不复,朝廷纵有不足,也不可轻信邪教啊!你看看这街上,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哪里是什么救世之道?”
可年轻人甩开他的手,眼神狂热得近乎癫狂:“您老懂什么,红莲圣母是来拯救我们的,这天灾人祸,朝廷管过吗?我家人都饿死了,现在只有圣母能给我活路!”
巷尾,几个地痞流氓也趁机浑水摸鱼,打着圣教旗号抢夺财物。他们手持棍棒,面露狰狞,但凡有人反抗,便高呼是对圣母不敬,拳脚相加。一时间,哭声、喊声、叫嚷声交织,堕民街仿若阿鼻地狱,痛苦与绝望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而红莲圣教京城分舵舵主段依然,此刻正在古寺密室之中,对着一尊诡异的魔神雕像焚香祷告:
“尊神在上,弟子以鲜血与乱象献祭,望助我圣教大业,推翻这腐朽朝堂,届时必以天下生灵供奉您的无上威严……”幽暗中,香火明灭闪烁,映照着她扭曲的面容,仿若被邪力侵蚀,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阴气。
密室旁边,一方丈许见方的空间被厚重的红布层层铺盖,似要将内里隐藏的秘密与外界彻底隔绝。红布之下,影影绰绰立着数尊仿若沉睡巨人般的身影,这些便是幽冥魔宗花费了难以估量的代价,以活人炼制而成的傀儡人。
每一尊傀儡人都高达两米有余,周身肌肉如铁铸一般,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青筋在肌肤之下蜿蜒暴突,仿佛一条条愤怒的蟒蛇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它们的头颅被精钢打造的头罩严密护住,仅露出一双空洞无神却隐隐透着血光的眼眸,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凑近细听,能觉察到傀儡人体内似有低沉的虫鸣,那是驱动它们运转的蛊虫。这些傀儡人,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力,经魔宗秘法淬炼,它们的实战能力已接近江湖中顶尖高手的水平。
为了炼制它们,幽冥魔宗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据点掳掠了无数无辜百姓,万里挑一,将那些鲜活的生命残忍地投入血池熔炉,以怨魂的凄厉嘶吼、生者的极度痛苦为引,辅以珍稀的魔晶与千年寒铁,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的残酷祭炼,方能成就一尊傀儡。
而此刻,它们静静蛰伏在红布之后,宛如一颗颗蓄势待发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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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仿若这动荡时局的缩影。李景炎高坐龙椅之上,面色冷峻,他身前御案堆满各地州府加急呈上的灾情奏报,这些奏报犹如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陛下,此次天地大震,震级之高,为数十年来罕见呐!”工部尚书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眶微红,似是已亲眼目睹了那震后的惨状:
“京兆府、应天府附近的官道多处龟裂,那裂痕深得吓人,仿佛大地被生生撕裂一般,车马根本难以前行。还有那山势崩塌,巨石滚落,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物资转运完全受阻。京城周边都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各州府县了,臣料想,影响必定甚是深远,百姓们此刻定是深陷困境,苦不堪言。”
“短时间内,恐难以及时赈济四方灾民啊,陛下。”户部右侍郎紧接着补充道,他眉头紧锁,满面愁容,手中的奏疏都被攥出了褶皱:
“离京城稍远的各州府,已有加急奏报呈送,称震后暴雨倾盆,那雨势凶猛得如同天河决堤,河水水位猛涨,瞬间便冲垮了堤岸,淹没了大片农田。百姓们一年到头的心血付诸东流,如今连糊口都成了问题。”
“臣清查各地粮库,发现京城周边储备尚足,可偏远州府郡,灾前本就存粮不多,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百姓家中断炊者不计其数,若不尽快处置,饿殍遍野之景恐将成现实。而且疫病已在部分灾区初现端倪,缺医少药,那些受伤的、染病的百姓只能苦苦挣扎,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李景炎紧攥扶手,目光如炬般扫过众臣:“诸卿,当务之急是救灾,务必想尽一切办法疏通道路、赈济饥民、防控疫病,朕要你们即刻拟出下一步详细方略,不得有误!此刻,朕的子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朕心系百姓,望众卿与朕同心同德,共度难关,切不可有半分懈怠,若有违令者,定当严惩不贷!”
“遵旨!”众臣齐声应和,神色凝重,每个人都深知肩头责任之重。
此时,殿外太监通传:“启奏陛下,六扇门司首诸葛正我求见。”
“宣。”李景炎沉声道。
诸葛正我稳步踏入,单膝跪地,身姿挺拔,眼神坚定:“陛下,臣有要事启奏,臣率六扇门精锐彻查,发现背后竟还有雪国雪衣司暗探在捣鬼……”
“哼,这雪国竟然也掺了一脚!”李景炎怒拍御案,案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一颤,龙颜大怒:“他们好大的胆子,两国素无来往,他们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妄图扰乱我朝根基,详细说来,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臣等抓获数名雪衣司暗探,审讯得知,他们手段极其卑劣,不仅散播谣言,意图扰乱我朝民心,让百姓们对陛下、对朝廷失去信任,还与朝中反对变法的官员暗通款曲。这些官员,为保自身私利,竟罔顾家国百姓,与外敌勾结,里应外合,实在是罪大恶极。”诸葛正我面色肃然,言辞恳切,眼中满是对这些乱臣贼子的愤恨。
李景炎目光如炬,寒芒闪烁,犹如夜空中的利刃:“诸葛爱卿,可查实是哪些官员?朕绝不姑息养奸,定要将这些害群之马连根拔起,还我朝一个清明!”
“回陛下,目前虽未掌握确凿证据,但已有线索指向礼部侍郎……等人。他们暗地里对变法诸多刁难,每逢变法政令推行,便从中作梗,拖延不办。私下又频繁与可疑之人接触,行踪鬼鬼祟祟,形迹十分可疑。臣已加派人手,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陛下一个交代。”诸葛正我拱手答道,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宰相季海生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整了整衣冠,神情肃穆:“陛下,如今内忧外患交加,变法正值关键,若不肃清这些乱臣贼子,恐变法大业将毁于一旦。臣以为当此时节,当从严,从重,从快处理,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否则,朝堂之上歪风邪气盛行,如何能凝聚力量救灾,又如何能让变法顺利推进,保我朝江山社稷安稳呐。”
李景炎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道:“季爱卿所言甚是。救灾之事,众卿按方才所议即刻执行,不可懈怠。”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道。
“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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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锦衣卫同知朱雀求见,有要事禀报。”话音未落,太监总管小福子那尖细的声音,传来。
“宣。”李景炎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沉声道。
朱雀大步踏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低沉而坚定:“陛下,微臣今夜潜伏于堕民街,发现红莲圣教在那蓄意谋划,他们施展诡异幻术,以龙与红莲圣母之战,斩杀苍龙,蛊惑民众心智,煽动对朝廷的仇恨,其行径猖獗,有谋反之意。微臣还察觉,这背后恐有幽冥魔宗暗中撑腰,手段阴毒狠辣。”
说罢,他将自己在堕民街所见所闻,巨细无遗地详述一番。
“看来只能提前收网了。”
李景炎心下一凛,眉头微皱,猛一拍案,桌上的笔墨纸砚都随之一颤:“朕欲革新朝政,救百姓于水火,这些逆贼竟敢趁火打劫,扰乱民心!传朕旨意,命锦衣卫与六扇门,立刻行动,务必将此等余孽一网打尽,揪出背后主谋,若遇抵抗,格杀勿论!朕绝不允许这些乱臣贼子毁了朕的江山,害了朕的子民!”
“遵旨!”朱雀,诸葛正我,眼中寒芒闪烁,犹如出鞘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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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日。
京城那繁华喧嚣背后,一座隐秘的府邸如深邃的幽潭,这座府邸平日里看似荒废,无人问津,四周高墙林立,密不透风,巡逻的家丁看似松散,实则暗藏玄机,个个眼神犀利,警觉非常,稍有异动便会触发暗藏的机关警报。
而今日,府邸之内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反对派的各方势力仿若嗅到血腥的饿狼,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屋内,宽阔的议事大厅雕梁画栋,却被凝重压抑的气氛笼罩,翰林院博士们,往日里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此刻却面色阴沉,交头接耳,儒雅的外表下难掩内心的焦躁与决绝;
威风凛凛的武官们,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腰间佩剑不时发出轻微的鸣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变故蓄势;还有那些身着锦绣华服、配饰尽显尊贵的皇室宗亲们,虽依旧保持着几分矜持,但眼神中的不安与贪婪也暴露无遗。
果郡王李崇武作为此次阴谋的核心策划者之一,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李景炎那皇帝小儿,自登基以来,便执意推行变法,全然不顾祖宗成法、朝局安稳,肆意妄为,如今已将这朝堂、将我等的根基动摇得七零八落,实在是到了不得不反的境地!”
说罢,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茶盏都跟着剧烈震颤,茶水溅出,洇湿了桌面的精美锦缎。
礼部一侍郎缓缓捋了捋胡须,那胡须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应和道:“郡王所言极是,如今这局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有清君侧除奸佞一途,方能让他收手。”
“两日后,咱们引京城百姓一同前往皇宫门前跪谏,以民意、天谴为由,迫使他停止变法。这近日的地震之灾,正是上天示警,百姓们人心惶惶,田园荒芜,死伤无数,咱们就代表民意,要他给天下一个交代。届时,京城百姓必定群起响应,他李景炎若还想一意孤行,便是与天下人为敌,即便失败,也是法不责众,我们也只需装出一副,被百姓所裹挟之势……”
一位武不满军改的官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瓮声瓮气地接话:“哼,他李景炎若敢不从,咱手中的兵也不是吃素的。我等麾下的将士,久经沙场,对这劳什子变法诸多怨言已久,说是削减了军备开支,让兄弟们寒了心,连卖命的粮饷都快发不出来。到时真动起手来,咱们里应外合,也不怕他。”
说罢,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发出“锵”的一声闷响,似乎在向众人展示他的决心。
皇室宗亲中,一位辈分颇高的王爷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微微睁眼,目光冰冷如霜:“切莫莽撞行事,皇宫之内,小皇帝的锦衣卫和六扇门皆非等闲之辈,一旦我们稍有差池,便是灭顶之灾。他们就如同隐藏在暗处的猎豹,随时可能扑出来,将我们撕得粉碎。”
王爷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如重锤一般敲在众人的心坎上,让一些原本热血上头的人心头一凛。
钦天监官员王泽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屑地回道:“王爷多虑了,咱们此番行事,占着大义名分,名正言顺。咱们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祖宗基业,为了安抚黎民百姓,何惧之有?”
“况且,我等提前布局,已在市井之中散布了诸多对变法不利的谣言,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们,最是容易被蛊惑,如今都在传这变法触怒上天,引得灾祸连连,连祖宗牌位都在夜里颤抖落泪,百姓们对小皇帝的怨念渐深,舆论风向已在我们掌控之中。”
一人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又补充道:“为保万全,我还暗中联系了南楚的势力,他们答应必要之时,我等逃到南方,给予接应。一旦有变,咱们也有条后路可退,不至于满盘皆输。”
“南楚觊觎我朝江山已久,此番若能助我们扳倒小皇帝,扶南方三王上位,他日必有厚报,届时说不定还能裂土封王,共享富贵。”
众人听后,有的面露惊喜,有的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与外敌勾结之举尚存疑虑,但事到如今,也都纷纷点头,眼神中既有决绝,又暗藏忐忑,却又心思各异,两日后去与不去,尚在一念之间。
在府邸的另一处高楼之上,几个身形矫健、神色冷峻的锦衣卫,透过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府底的情况,众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这些人之所以能汇聚于此,一方面是源于面对改革变法时,出于本能地想要抱团以相互慰藉、共御未知;另一方面,则像是在朝廷推行变法所施加的重重压力之下,寻得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而在这诸多因素背后,更多的还是被利益遮住了双眼,迷了心智。倘若真要直面皇帝陛下的刀锋,恐怕临阵脱逃之人不在少数。毕竟,人性使然,恰如那句俗语所言:“不见棺材不掉泪,一见棺材就下跪”
“通知同知大人,人到齐了,可以收网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