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感觉,完全没有感觉……”
当面对陈光与林若宁等人的,关怀式的询问,张红梅的表现,让陈光联想起了,国外某个经典电影的片段……
那个桥段是讲述,一老一少两个男性骗子,去骗一个他们认定的目标——一个比他们骗术还高明的女骗子时,一个骗子,装双腿失去知觉,而另一个骗子,却想尽办法要拆穿他……
当时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就是张红梅刚才诉说的……
“哎!你压我脚了!”
正在几人谈话之时,病房里正在打扫卫生的护工,正在背对张红梅的病床收拾卫生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张红梅的脚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个护工红着脸,连忙向躺在病床上的张红梅道歉,随后飞速的收拾了一下,离去了……
“现在的人也真坏……我一个打扫卫生的护工,欺负我干什么?连我一个老太婆,都下得去手……”
匆匆离去的护工,红着脸想道。
“诶?大姐,你不是没有知觉吗?”
胡栋梁阴笑着问道。
刚才,就是他,因看不惯张红梅的表现,所以在护工靠近病床时,暗搓搓的伸手去捏了护工的某个隐私部位,那个护工下意识的反应,往后一退,坐在了张红梅的脚上……
“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怎么说话呢?我腿上没感觉,但我的眼又不瞎……那么大的一个人坐上来,我看不见吗?”
张红梅不但眼不瞎,反应那也是极快的——面对胡栋梁,不怀好意的质问,当时,便大声吵吵着反击了回去……
“没必要,没必要,不至于啊……”
此时的陈光,见此情形,连忙出来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
“不影响,不影响,咱们继续……你看大姐,呃,也不对……你年龄没我大——比我小那么两三岁,这样,大妹子……咱们先把这个保险公司的程序走完,配合一下,好吧……”
“红梅,咱们配合着领导和保险公司,把程序先走完吧……”
站在一旁的,张红梅的老公冯文,也开口相劝,在众人的劝解下,调查程序继续进行……
“好,就这样,我对本次的事故,已做了调查,来,签个字吧……还有,你们的身份证,我得拍个照……”
林若宁对着张红梅和冯文说道。
“看到了吧,林兄弟……这女的就是装的……这是讹人,也是骗保……”
在病房通往停车场的路上,胡栋梁一直喋喋不休的,向林若宁灌输着他的认知。
“对了,林兄弟,一会儿,你跟着胡经理的车,咱们去鸿雁新居……”
“嗯,好的,陈总……”
大约一小时后,已经是将近十二点半,在鸿雁新居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内。
“林兄弟,今天你要开车回省城,中午咱就不喝酒了……这是本地产的饮料,全国各地,就这里才有……你尝尝……”
陈光,给林若林,将本地特产的一种碳酸饮料倒入杯中。
“哎呀,别说,还真好喝呢?”
林若宁品尝了一口后,称赞道。
“确实,很有特色,口感很好……”
“对了,林经理,像这种讹人的东西,保险能赔吗?我们公司,已经垫了不少钱了……”
胡栋梁,突然插话,问林若宁道。
“这个么……也不好这样说,但是,五万以内,保险公司还是能赔付的……具体看出了院的情况吧!”
林若宁,若有所思的说。
“那我们还用给对方垫钱不了?”
胡栋梁,一直在追问这个钱的问题——这是龚瑞红,在他来之前,一直反复强调并交待的。
“这个么……我也不太好说,反正,我还是那话——五万之内,在保险公司的理赔范围……”
午饭过后,林若宁便开车返回省城去了。陈光与胡栋梁,则是一起去了公司——毕竟,虽说这次和保险公司的对接,刘昆平指定了陈光负责,但整件事的处理,还是龚瑞红负责。
陈光与胡栋梁,需要第一时间,向龚瑞红汇报相关的情况。
“哦?意思就是说,只要是五万元之内,保险公司是会负担的,是这样吗?”
“是的,但是需要办理了出院……出院后一段时间内办理,这个时间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半年?”
当听到有保险托底时,本来可以息事宁人,大事化小的龚瑞红,把心一横,做出了最不利于乐万家物业的选择。
“这事才是,这和物业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小区业主,她就没权限进入和使用电梯,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想好了计划的龚瑞红,直接面对着陈光、胡栋梁和李娜众人,做了引导式的发言。
“是了是了,她压根就没事!陈总也见了,本来有说有笑的,一见我们进去,就开始装,最离谱的是——装双腿无知觉……”
在龚瑞红的带节奏下,除了陈光外,大家都开始描述张红梅的吊诡之处。
这场讨论,使得整件事情偏离了方向,逐渐由偶发的意外,慢慢演变成了人心险恶的碰瓷……
而使这场讨论升级的,并且推向了高潮,形成了最终定性的,却是来自医院的催费电话……
“喂……对,是……什么?!又要交费?这才三天的,一万多就没了?……之前的几千是门诊的检查费用?押金是一万……但那也才三天啊?你们每天给她咋治的啊……还得交两万?你让她家属交啊……他家里人让我们公司交?行,我请示一下领导!”
胡栋梁接电话时的大呼小叫,使所有人很难不注意他,就在他挂了电话后,估计是不但公司内的所有人,包括楼上楼下和对门,弄不好楼道里上下的行人,都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样下来,就是三万多了……而且,还不一定能短期出院……”
龚瑞红敏锐的把握住了机会,在胡栋梁大呼小叫的接完电话后,直接将武会计和朱出纳也一并叫了进来,并在询问了公司为此事垫付的具体数额后,当着所有人,又带起了节奏。
“是了,那五万的保险赔偿款,还应该是包括了营养费、误工费啥的,这样下来,弄不好还真不够……”
对于直接分管财务的公司副总龚瑞红的观点,财务部的武会计与朱出纳,表示赞同。
“这医院也是有问题,对了!”
胡栋梁好像是想起什么的一样,又喊了张巧儿和段瑶过来。
“巧儿,小段……是不是你俩谁说来着,说是那两口子找了医院的骨科主任,包括她这次的住院,都是那个主任安排的……”
胡栋梁在向张巧儿和段瑶求证。
“是的,我和巧儿就在当场,而且,办了住院后,那个贾主任,还去病房看了那两口子的!”
面对胡栋梁的求证,段瑶不但予以证实,而且还加固了事实。
“这就是了,龚总,这是医院方面,也想着,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啊!”
胡栋梁,又在熊熊烈火中,添了一把柴。
“这可不行!我得给刘总打电话……”
龚瑞红感到时机已到,在群情激奋之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刘昆平打去了电话……
“便宜行事!”
这是刘昆平在接到龚瑞红电话后,认真的听完了龚瑞红的汇报后,给龚瑞红的回复。
那“便宜行事”并非指花小钱办大事,而是指龚瑞红可根据实际情况或临时变化,不必请示,灵活地、自主地采取相应的行动来处理事务。
这个词在这个时候的运用,将刘昆平的装,展示的淋漓尽致。
“喂,王律师……我有个事,咨询你一下……”
在得到“便宜行事”的授权后,龚瑞红第一时间,打给了她的律师朋友,在将全部的事情告知后,还添加了自己的想法和态度。
“哦哦,不用再给对方垫钱了?那我们之前给她垫付的住院费呢?”
通过与王律师的咨询,龚瑞红让大家一起接受了来自律师的普法——如果,在确定自己无责任且无垫付医药费的义务的情况下,公司是有权向对方要求,返还公司为其垫付的医药费的。
“以公司的名义给对方下个东西?主要内容是什么?还得有送达的证据?那这样,能不能我这边,安排人写一个,您那边,给把把关……”
在具体的咨询完律师后,龚瑞红便安排了李娜和胡栋梁,负责写这个东西。
内容主要是,先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写一遍,再重点写写公司是如何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先救人,后将其送往医院,然后为其垫资办理住院的。
最后,着重强调,此事与物业公司无关,且保险公司已受理,并启动了相应程序,伤者张红梅,不应再继续要求物业公司继续为其交住院费用。
所以,乐万家物业公司,不再为伤者张红梅续缴住院费,前期为其垫付的费用,张红梅应予退还。
在在第二天上午,李娜和胡栋梁,按照龚瑞红的要求,结合事情的真实情况和过程,写好了所谓的告知函。
在将告知函,被龚瑞红发给王律师后,王律师给出建议:
将告知函一分为二——写一份包含了事情经过的,告知对方,我方无责,不再给对方垫付医药费,让对方有事与保险公司联系的函;再写一份,要求对方限期还款的函。
有了明确的要求后,改动起来很快,下午一上班,龚瑞红就收到王律师发来的“oK”的回复……
随即,龚瑞红就做了相应的安排,要求李娜将改好的,律师审核通过的两份函打印出来并加盖公章。
将函交由段瑶和张巧儿,在下午五点左右出发,去医院后,一人递交函件,另一人拍照录视频,将照片和视频发至工作群内并保存。
做完这些后,张巧儿与段瑶,不必返回公司打卡,可直接回家……
龚瑞红这个安排,从表面来看,应该是专业、合规。
但偏离了事情的实质,怎会有正确的结果?
也就是这两份函件,使得事情的发展,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