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服用了假死药才得以脱身的?”洛希瑶问道。
沈琼华摇了摇头,道:“不是,周令芙怕无缘无故死去会引起周令宜的怀疑,再加上可能也想报复周令宜,她在林惜颜面前将周令宜的老底掀了,而后用匕首插入胸膛自戕了。”
“幸好暗一派人一直跟着,在安王府的人走后,即刻便将周令芙从乱葬岗带了回来,若是再耽搁一段时间,怕是不好说了。”
沈琼华还没丧心病狂到利用吴氏逼迫周令芙自戕。
包袱里的那把匕首的本意,原是让周令芙在书房附近躲藏时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东西还没放入书房,必要时可以灭口。
却没想到她会将那把匕首运用到自己身上,还是以那种极端的方式。
说到底,上一世逼死他们一家的是永宁伯府大房与安王,二房并不知情。
虽然二房母女作为得利者,曾经言语欺辱过她,但与灭门之仇相比,显然不值一提。
如今既已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得了教训。
洛希瑶闻言瞪圆了眼睛,“她……她竟然做出这等事?”
洛希瑶对周令芙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她与沈琼华发生过一些矛盾,性子也是一言难尽,没想到做个局而已,竟然敢自戕。
要知晓,这一不小心,可就真的死了。
沈琼华冷笑一声,“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她原先些虽然无脑了些,但也不是个和善的主儿,能做出这种事来不足为奇。”
“如今也算是长了教训,平和了许多。”
洛希瑶听着沈琼华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沈琼华的目光落在空处,喃喃道:“眼下万事俱备,就看安王如何出招了。”
——
寒风萧萧,裹挟着枯干的枝丫在黑夜里起舞。
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便已经入了冬。
京城的细雨连绵不绝,寒风一吹,似是能刺进人的骨子里,街道上的人更加稀少了。
这十几日,从边关传来了两道军报。
一败一胜。
这是大规模战争的结果,至于小规模的战斗更是数不胜数。
在瑞王又抢回了一座城池之后,面对最后一座城池,遭到了陈国士兵的顽强抵抗和突袭。
而后大军似乎和陈国的军队胶着住了,都在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双方都没有再轻举妄动,一直保持着歇战的状态,但却又时不时派出一小队士兵交锋。
战事拖到了冬日,无论是士兵还是战马都格外的难熬。
边关的军营内,升起冉冉篝火。
营帐内,谢南渊与镇国公还有林大将军正在看着面前的沙盘。
“王爷,这战事还得速战速决才是,眼下刚入冬,将士们还能忍受,若是等下了雪,那才真的是难熬了。”镇国公蹙眉道。
镇国公话一落,林大将军就嗤笑道:“国公爷未免也太过杞人忧天,若是真下了雪,咱们扛不住,陈国的士兵也未必能抗的住,说不定到时就自己退了。”
这话着实不像是一个将军能说出来的话。
镇国公忍不住道:“林将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国死死把持着大越的最后一座城池不肯撒手,负隅顽抗,与我军几番胶着,怎么可能会因下雪就退了。”
“那也不能大冬天的让士兵们上战场啊。”林大将军道:“国公爷你可别忘了,军中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的,若是朝廷再不派粮来,咱们可都要饿死了。”
“与其让将士们上战场送死,还不如让他们待在营中,还能节省着些体力,多撑几日。”
“反正要战你镇国军去战,我底下的士兵绝不战!哼!”林将军冷哼道。
“你!”镇国公还要再说什么,被谢南渊抬手制止了。
谢南渊眼眸沉沉地看向林将军,道:“粮草一事便不劳林将军费心了,本王已书写奏折一封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想必很快朝廷的粮食便会送过来。”
面对谢南渊,林大将军倒是没有摆架子,只是道:“若如王爷所言,那自是最好。”
“本王还有些话要与镇国公说,林将军你先退下吧。”谢南渊道。
“是。”林将军应下,出营帐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林将军一出营帐,镇国公便有些憋不住了,“王爷,林将军虽然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若是陈国将士粮草充足,一直与我们耗着,到时朝廷派来的粮草一直未到,恐怕我们的将士就要饿着肚子上战场,到时只怕是腹背受敌啊。”
镇国公的担忧并无道理。
自听说皇上下旨派安王调度粮草,镇国公心里便一直隐隐不安。
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他经过沈家的事情看清了安王的嘴脸,知晓安王温润的外表下是一个厚颜无耻,睚眦必报的小人。
原本以为安王被调离回京之后,皇上应当会另做安排,却不想会让安王调度粮草。
镇国公此刻也没有心思想远在千里之外的帝王究竟是如何想的,他只是担忧粮草会不会按时送达。
结果果不其然,军中的粮食只剩下一个多月了,朝廷的粮食还迟迟没有送来。
写折子去京城,过了好几日皇上才看到,询问安王。
对此,安王的解释是,年初的时候大越才刚刚遭遇水灾,现今粮食价格疯涨,收粮困难,需要时间去谈妥,不然只怕会多花很多冤枉银子。
并说京城运粮至边关最快需要十日,他再三保证定会在最后十五日之前将粮食从京城运出,不会误了边关战事。
之前水灾,虽有沈琼华捐出的三百万两白银,但赈灾,安置了灾民后便也不剩什么了。
再加之这场战事打得尤为持久,国库已经告急,安王这话虽然有私心的嫌疑,但话糙理不糙,恰恰拿住了皇上的命脉。
皇上再三犹豫过后,表示同意安王商讨价格,并命令他最晚最后十五日之前一定要将粮食运出。
可如今,军中的粮食只剩半月,粮草还不知有没有从京城出发,这让镇国公如何不急。
按照镇国公的想法,若是安王注定会使绊子,等不来粮草,最后会活活饿死,那不如就在这十五日内蓄力拿下最后一座城池,直接打败陈国的军队班师回朝。
任凭安王想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只是这样一来,贸然强攻,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林大将军正是因这件事与镇国公产生了分歧。
镇国公主张强攻,林将军却觉得太过激进,想要等粮草来了再徐徐图之。
因着这件事情,二人已经吵了整整一日了。
“王爷,安王的手段咱们都清楚,咱们可不能太过被动了啊。”
谢南渊听着镇国公的话,默了默,神情在幽暗的营帐内晦暗不明。
良久,他突然出声道:“舅舅,你有没有觉着有些奇怪?”
“什么?”镇国公听着这突然来的一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何此前几次陈国的死士偷溜进我们的军营都能成功,还有之前……”
“你的意思是……”镇国公迟疑道。
谢南渊冷笑道:“说不定谢祁安早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