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渊确实是天生的帅才,自入伍以来便很少大败仗。
然而此次到边关的第一仗,开局便是输,且输得惨烈。
输得谢南渊都不知晓为何会突然冒出那么多陈国士兵,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部署出了问题。
打败仗的当晚,谢南渊便遭到了陈国死士的刺杀。
那些死士轻而易举地便摸进了他的营帐,若不是他在军中一向警觉,便连歇息时都不曾放松警惕,定不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那些死士眼看自己要被抓住,立即便咬破了舌下的毒囊,顷刻间便没了性命,他未来得及留下活口。
但陈国的死士能够悄无声息,轻而易举地摸进越国主帅营帐且还不被人察觉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于是他留了一个心眼,重新部署了边关军事分布,以及军营内的士兵巡逻分布。
分外巧合的是,在他刚刚部署完不久之后,陈国的士兵居然搞夜袭,也许是之前的胜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觉得越国的士兵不足为据。
这一次很快就被士兵发现了。
然后他紧急指挥,带领着士兵狠狠还击了回去,这一次,他夺回了大越三座城池。
这一次的胜利,愈发让他确定之前的边关军事分布图以及军营内的士兵巡逻分布被泄露了。
而后与陈国发生了几次小摩擦,胜负各半,陈国的士兵总是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好像陈国主帅穿透了他的想法一样。
他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这怀疑更是在又经历了两次大规模的战争后到达了巅峰。
两次战争一败一胜,胜的那次是因为他临时更改了战略部署。
由此可以断定,军中必有奸细。
知晓边关军事分布图的人除了他,便是镇国公与林大将军。
自己舅舅是什么秉性,谢南渊还是清楚的,镇国公府世代镇守越国与陈国的边境,与陈国有着深仇大恨,而他自己也是镇国公一手教导出来的,自然是相信镇国公的。
那唯一的人,便就只有林大将军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镇国公蹙眉道,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若说是其他人是奸细他可能还会相信。
但林大将军乃是真正的行伍出身,家世也清白,世代务农,便是连疼爱的女儿也被皇上赐给了安王为妃。
这般大好的局面,他为何要这样做?
这样做被发现了岂不是毁了整个林家?
镇国公又想到了方才与林将军的争论。
林将军是真的觉得他太激进了,疼惜将士们冬日上战场还是……想着等弹尽粮绝之时,直接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
谢南渊绷着一张脸,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变得锋利,闻言,嘴中逸出一丝冷笑。
“究竟有没有误会,试上一试不就知晓了。”
林将军帐内。
一个小兵闪了进来。
“如何了,可有听到什么?”林将军问道。
小兵恭敬摇了摇头,“并没有,王爷和镇国公谈话,营帐外的亲信都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难道还真的要在冬日里开战不成?”林将军蹙眉,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
小兵退下。
边关寒凉,冷风呼呼地吹着似是要将营帐给掀翻。
林将军坐在案几前,听着帐外鬼哭狼嚎的风声,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
京城,沈家。
日星高照,月光皎洁。
下了十多日的连绵雨,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一道身影悄然落于地面上未发出任何声响。
“笃笃——”
身穿黑色暗卫服的人连敲三下,直至里面响起了一道女声才开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暗一转身朝沈琼华躬手道:“县主。”
昏黄的烛光照映在如瓷一般细腻的面颊上,沈琼华的声音幽幽响起,“都安排妥当了?”
“是,他们已经带着那些粮食上路了,日夜兼程,昼夜不歇,定会绕过朝廷的粮草,赶在那之前送到边关。”暗一神情激动道。
“那就好。”沈琼华道。
边关的战事沈琼华管不着,但京中发生的事情,沈琼华确是一个也没落,自然也听说了谢祁安的那一番推辞。
那番说辞确实是掐住了皇上的命脉,这一年又是水灾又是打仗的,朝廷确实缺银子。
若是旁人来说那些话,沈琼华可能会相信是真的需要时间收粮,但这话是谢祁安说的,那沈琼华就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什么收粮,什么商谈价格,都是放屁!
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且十五日这个时间掐得着实是好。
粮草最快也要十日才能到达边关。
如今是冬日,又是刮风又是下雨下雪的。
那些粮食又不能淋雨,若是碰上了雨天定是不能行路的。
路上耽搁个几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到时因粮草延误了战事,谢祁安大可以把事情推到那些押运粮草的侍卫身上,将自己撇得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