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皇帝说的,十皇子并不是什么太乖巧听话的太子。
即使他如今年纪还不算大,还在弘文馆读书,也没有朝臣能左右他的心思。
在皇帝的授意下,茵茵常带着这位太子往龙腾大营中去。
所以太子的骑射与武学课并不是在宫中所学,而是在龙腾大营中练出来的。
而作为比太子大了几岁的小伙伴,承嗣也跟着参与进来,成了训练的一员。
皇帝喜欢他俩亲近,索性直接下旨,让承嗣正式做了太子伴读。
从这往后,若不是往龙腾大营去,承嗣连出宫都少,在东宫的时间比在家都多。
柳程还为此发过几句牢骚,只是茵茵打眼瞧着,皇帝是把太子和承嗣当做从前的他和戚父了。
当然,是幸福版本的。
皇帝过得舒坦,一切顺心,但偏偏就有人不盼着他高兴。
茵茵进宫时,见太子和承嗣站在宣室殿外,却不进门有些奇怪。
“是谁在里头吗?”
承嗣欲言又止,太子则是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没人在里头,但是父皇正不高兴呢,我和承嗣也不敢进去啊。”
见太子说话,就拿小眼神瞅她,满脸写着快继续问我。
茵茵挑了挑眉,并不开口。
太子见她不配合,也不遗憾,继续小声道:“前些日子五哥不是在封地去世了吗,父皇本就有些伤心,今儿接到五嫂命人送进京的亲笔信,气得直接叫了好几个明镜堂的人过来。”
这话出来,茵茵也不往里头去了,好端端的,突然叫明镜堂的人来,肯定是五殿下生前有事。
都说是人死如灯灭,五殿下都没了,皇帝还能这么生气,多半是别人的问题。
见茵茵也跟着站到他们身边,太子索性带着她一道,三人转移到角落里。
“皇姐,你这儿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啊?”
“没有,”别说是没有了,就是有,茵茵也不能认啊。
太子又叹了口气:“完了,皇姐你都不知道,那得是多要紧的事儿啊!”
三人说话间,明镜堂的人从殿内出来。
小吴公公四处张望片刻,准确的找到三人的位置,走过来行礼:“陛下宣太子殿下、寿康公主、寿阳侯进去。”
三人原该是以太子为先,但太子拍了拍衣裳,主动牵上茵茵的手:“皇姐咱们一块儿。”
茵茵瞥了他一眼。
“行吧,”太子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松开手,走在了前头。
等到要进宣室殿时,太子便摆正了脸色。
几人行礼的声音惊醒了皇帝,他揉了揉额角:“来了。”
“茵茵,寡人已经命明镜堂将老大府上围了,迟些你也去帮帮忙。”
老大?
茵茵眨了一下眼睛,该不会大殿下和五殿下的死有什么关系?
应该不可能,这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吧?
“父皇,”茵茵直接开口,“我去帮忙,是给明镜堂打下手?”
她这么一问,皇帝也觉得自己没说明白。
“老大府上的下人都被明镜堂拉走了,你到时候就看着,让老大他们一家别出来就行。”
皇帝顿了顿,又继续道:“老大要是想闯出来也不妨事,你给他打晕了直接扔回去就是,不必留情。”
茵茵点头应下。
太子这才开口:“父皇,是出了什么事吗,大哥惹你生气了?”
皇帝不怎么想开口,但是太子询问,茵茵又是相关人员,虽然带了个承嗣,可他对皇帝而言也不算外人。
“老五媳妇写了信回来,说老大这些年一直给老五送信,撺掇着他再联络人起事。”
“老五不肯,他为了从老五手里拿下一些人的支持,在给老五的信上下了药,”皇帝沉着脸,“偏生那信送去时,赶上老五病了,原本不该致命的药,要了老五的命。”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
可换了哪个当爹的,都不可能愿意自个儿的一个儿子害了另一个儿子这种事发生。
见皇帝放在龙椅上的手都暴起了青筋,茵茵赶紧上前替他顺气儿,又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会意的上前安慰,承嗣也跟着凑上前说话。
茵茵又去亲自泡了一盏茶来,再劝了几句,皇帝气得也没先前那么厉害了。
他摆了摆手,语气也有些虚弱:“茵茵先去吧,承嗣就随太子留在宫里住几日。”
茵茵这才出门离宫,去了大皇子府上。
其实早几年皇帝已经放松了对大皇子的管制,后来还给他封了爵位,不过经历了这件事后,想必这爵位也没了。
果不其然,等茵茵走到大皇子府上时就听说大皇子又一次被削成了白身。
茵茵从前是来过大皇子府上饮宴的,基本她每一次来,都能看到仆从如云。而这一次,伺候的人,连带着洒扫的粗使婆子都被明镜堂带走了,已经不止是冷清两个字所能形容。
“寿康姑姑来了,”大皇子的长女平盈在湖边遥遥向她行了个礼。
茵茵走到她面前,见她穿戴齐整,面上也没什么悲色或是惊恐,稍稍放心:“你父亲呢?”
“在书房,”平盈提起大皇子时,态度平淡,好似说起的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自从五叔的死讯传来,他就让人送了许多酒进府,日日喝个酩酊大醉。”
“姑姑知道的,我娘不敢管,也管不得他,侧妃去劝了几句,被他拿酒坛子砸了头,好悬没死在书房,便也不去了。”
“早先明镜堂来人,同他说过话,他什么也没说,只继续饮酒。”
“寿康姑姑,”到这时,平盈眼中才起了些许波动,迟疑片刻,“我爹是不是和五叔的死有关系?”
茵茵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否定的话,平盈就已经明白了。
她苦笑一声:“姑姑往书房去就是,我先去给我娘说说,免得她担心。”
“平盈,”茵茵叫住她,“你们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明镜堂全部带走了?”
“本是都带走了的,过了一会儿,便给我和娘放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人回来,”平盈又说,“侧妃和弟弟那边也是一样。”
茵茵松了口气:“那就好,这几日我应当会常来,若有什么要用,却没了的东西,你记得差人告诉我。”
“多谢姑姑,”平盈再次行了个礼,站到边上,请茵茵先走。
茵茵同她点点头,与她擦肩而过,去了大皇子的书房。
若说外头的大皇子府冷冷清清,那大皇子的书房就是被围得严严实实。
因大皇子在此,明镜堂便在这里留了足够多的人手,保管大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见是茵茵,明镜堂的人主动上前开了门,茵茵才得以进去。
这处书房应当是属于大皇子存放重要消息的地方,茵茵还是第一次进来,但才进院子,茵茵就觉得有些不大对。
这院子和五皇子从前在东宫中的书房,布置未免也太像了一些。
廊下的花盆方位,摆的分毫不差,连着里头花的品种也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