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吧?”大皇子靠在门框上,嗤笑一声,“我特意布置的。”
从他身后打开的门看进去,书房里空空荡荡,除了酒坛子,什么也没有,显见是不管能不能用得上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谁也说不准,书房里有没有什么证据,能直接指证大皇子。
大皇子往前踉跄着走了两步,又扶上了廊下的柱子:“寿康你来得正好,酒没了,让人再给我送些酒来。”
这一张嘴的酒气,让茵茵不由皱眉:“去给大殿下煮些解酒汤来。”
“不要解酒汤,”大皇子喊道,“我就要酒,酒才醉人。”
“凭你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你喝了这么多酒,但都还是清醒着的,”茵茵顿了顿,“就算再喝下去,想必也没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大皇子笑起来,“喝醉了以后,我就会一直是大殿下,不对,我想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以是太子,也可以是皇帝。”
大皇子张开双手:“寡人富有四海,人人都臣服在寡人手中。”
茵茵不想听他自我欺骗的这些话:“陛下命人将五殿下送回京中皇陵安葬,估摸着要不了几日就要到了,你不想去送送他?”
大皇子有些怔忪,随后一点点靠着柱子滑下来,坐到地上。
良久,他捂着脸,发出一声呜咽:“五弟,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
“五弟,我没想害死你的!”
大皇子伏地痛哭,茵茵却下意识的觉得他太过浮夸,浮夸到有些虚假。
或许是茵茵一直不为所动的状态,让大皇子有些哭不下去,他的声音慢慢停了,但一直没有起身,反而装出了沉睡的打呼。
茵茵眼神有些冷,她亲自过来看一眼,原本是怕大皇子一时想不开自尽,但现在看来,只要能活下去,谁死了大皇子都死不了,他想活着的心都快溢出来了。
她叫了两个守在外头的明镜堂的人进来:“把大殿下抬到屋里去,再留两个人常在屋里盯着点。”
吩咐完以后,茵茵转身出门。
可惜她这几日都得在大皇子府上待着,不然真要出什么事,皇帝那儿不好交代。
不过茵茵在这儿也不是白待的,许是因为和平盈相处得多了,茵茵发现平盈和皇家的几位公主郡主都不大一样,很有一股韧性,也很能担得起事。
后来仔细想想,也能想通,毕竟大皇子嫌弃大皇子妃母家不能给他什么助力,嫌弃平盈不是个儿子,他没有皇帝的嫡长孙,所以很有些宠妾灭妻的意思。
要不是平盈小小年纪帮忙撑着,又有皇帝只认大皇子妃这个儿媳,说不准如今的情况又是什么样了。
茵茵在府上没什么事,索性教导平盈几句,盼着她听进心里,往后能过得好些。
十来日后,五皇子一家跟着被送进京,皇帝封了五皇子的长子做郡王,令他们一家长居京城。
大皇子这头,皇帝将他提溜出来,去祭拜了五皇子一回,便直接给他关进了大牢。
大皇子害五皇子的证据被找得完整又详细,连证人证言都有不少,所以大皇子府他也不用住了。
茵茵不用待在大皇子府,总算回了一趟家。
但才到次日下午,茵茵就听说了一条看起来有些离谱的消息。
“公主,大皇子死了。”
“你说什么,”茵茵还有些不信,“他怎么可能会死?”
来报信的管事肯定的同她道:“是宫中小吴公公派来的人,说是陛下知道消息后,被气得手抖,太子殿下和咱们侯爷都安抚不下来,请您赶紧进宫呢!”
茵茵不敢耽搁,和柳程说了一声,又赶着往宫里去。
宫中,太医已经先于茵茵到了,但茵茵看着皇帝的状态,还是不怎么好。
她连忙上前运转内力替皇帝抚背、按手上的穴位,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稍缓和些。
“那个逆子,”皇帝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把他废为庶人,逐出宗族,一介庶人,卷了席子在外城挖个坑埋了,不必浪费银钱,用什么棺木。”
小吴公公有些迟疑,茵茵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出去,但不必办事。
随后,茵茵才劝皇帝:“父皇您先休息一会儿,您方才气得狠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可受不住。”
皇后和太子等人也是这个意思,但皇帝气得肝疼,哪里睡得下。
茵茵就主动道:“那我给您按按头,万一过会儿就能睡着了呢。”
等皇帝同意,茵茵就轻轻给他按了一会儿穴位,等皇帝闭眼,她便按上了睡穴。
皇帝直接晕了过去,被动睡着,也算是睡下了。
皇后和太子松了口气,同茵茵道:“不怪陛下生气,老大实在不是个东西。”
“陛下生气,但其实并没想好如何处置他,老大就嚷嚷着陛下要杀他,所以他先自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被陛下逼死的。”
茵茵听完,也有些头疼起来,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大皇子自个儿死了,倒是轻松又干净,可后头这一摊子事,还得活人来处理。
皇帝这一觉睡得并不算久,他醒来以后,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顶多是给大皇子加了一口薄棺。
到了大皇子的家人身上,他直接给了几亩田地,让他们自给自足去。
众人不敢在这时候相劝,而皇帝气过这么一场后,身体也很快不怎么好了。
一个人的老态是遮不住的,但如今,皇帝年老,太子还未长成,所以原本安分的邻国也蠢蠢欲动。
皇帝让皇后主管宫中和京城防务,随后又一次将兵符交到了茵茵手里,嘱咐茵茵:“早些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