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握紧手中的药瓶,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她注意到东方婉儿身后隐隐约约还有几个黑影,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但此刻的她已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眼底燃起坚定的火焰:\"无论多深的水,我都要搅个天翻地覆。\"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明暗分界线。这场新的较量,已然拉开帷幕。
药柜上的铜锁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李嫣然握紧的药瓶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东方婉儿身后的黑影逐渐清晰,三个彪形大汉裹着厚重的玄色披风,腰间弯刀的金属冷光若隐若现。为首那人额角狰狞的刀疤蜿蜒至眼睑,咧嘴一笑时露出半颗金牙,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森然的光。
\"李嫣然,今天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药房。\"东方婉儿轻抚着护甲上的珍珠,锦缎裙摆扫过药碾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身后的打手们呈扇形包抄过来,粗重的呼吸声裹挟着汗臭,几乎要将李嫣然淹没。
檀香混着硫磺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李嫣然余光瞥见墙角堆着的干枯艾草和松脂。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瓶的纹路,想起方才检查药材时,烛台上的火苗正欢快地跳跃着。心跳陡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扬起下巴:\"东方姑娘如此大费周章,就不怕侯爷怪罪?\"
\"怪罪?等你变成一具尸体,谁还能指证我?\"东方婉儿话音未落,刀疤脸已经抽出弯刀,刀锋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令人不寒而栗。李嫣然猛地向后退去,后背撞上药柜,瓶瓶罐罐剧烈晃动。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将手中的瓷瓶狠狠掷向烛台!
\"轰\"的一声巨响,飞溅的药汁瞬间点燃了干燥的艾草。火苗如同贪婪的毒蛇,顺着悬挂的药包和垂落的绸布迅速蔓延。浓烟裹挟着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打手们被呛得连连咳嗽,弯刀在空中胡乱挥舞。李嫣然用衣袖捂住口鼻,借着混乱的间隙,踩着燃烧的碎瓷片朝门口冲去。
东方婉儿的尖叫刺破浓烟:\"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刀疤脸不顾脸上被火苗燎到的刺痛,伸手去抓李嫣然的发髻。千钧一发之际,李嫣然猛地转身,抄起案上的药杵狠狠砸向对方手腕。伴随着一声闷哼,弯刀坠地,她趁机夺门而出。
回廊外的梆子声惊破夜色,李嫣然跌跌撞撞跑过青石小径,正撞见巡夜的侍卫举着火把匆匆赶来。她的裙摆还在冒烟,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快救火!药房里有刺客!\"领头的侍卫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立刻吹响腰间的哨子,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火势越烧越旺,映得东方婉儿的脸色忽明忽暗。她望着李嫣然被侍卫簇拥着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走!\"她咬牙切齿地命令道,转身时,绣着金线的裙角扫过满地狼藉的药渣。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而这场在药房里燃起的大火,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小小前奏。
李嫣然倚着侍卫的搀扶,望着冲天的火光,忽然想起幼时祖父教她辨认药材时说过的话:\"越是危险的时刻,越要像沉香木般沉静,方能在烈火中释放最浓郁的香气。\"她轻轻掸去肩头的灰烬,在火光的映照下,眼神愈发坚定。
暮春的细雨裹着焦糊味渗进窗棂,李嫣然跌坐在藤椅上,指节还在无意识摩挲着被熏黑的袖口。药房冲天的火光仿佛还在眼前跳动,她耳畔不断回响着瓦片爆裂的脆响,以及东方婉儿离去时那抹阴冷的笑。
铜环叩门声惊得她浑身一颤。推门而入的侯爷腰间玉佩还在晃动,显然是策马狂奔而来。看到她凌乱的鬓发与沾着药渣的裙摆,那双常年浸在书卷里的温润眼眸骤然收紧:\"嫣然!\"他疾步上前,玄色衣袍带起的风卷过案上未干的茶渍,\"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嫣然喉间发紧,将东方婉儿在药房纵火、故意打翻毒草药的经过娓娓道来。说到对方冷笑嘲讽\"医仙传人也不过如此\"时,她下意识攥紧了裙摆。侯爷的脸色随着叙述愈发阴沉,指节捏得发白,忽然重重捶在檀木桌上:\"东方婉儿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她当真以为侯府治不了她?\"
窗外惊雷炸响,倾盆大雨如银帘般落下。待火势完全扑灭,已是三更天。李嫣然提着油灯踏入废墟,满地焦土中散落着破碎的药碾与半融的瓷罐。月光穿过残垣断壁,在坍塌的梁柱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忽然,她的鞋底踩到什么硬物,弯腰扒开灰烬,一枚刻着奇异纹路的青铜药盒显露出来。
盒内干枯的药草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正是她钻研三年都未找到的\"九幽冥兰\"。这种生长在极阴之地的药引,或许能解开困扰她许久的\"寒毒攻心症\"。李嫣然的指尖微微发颤,将药盒贴身藏好时,远处传来打更声,更漏滴答声里,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与此同时,侯府西院的琉璃灯将东方婉儿的影子拉得老长。当贴身丫鬟战战兢兢说出\"侯爷派了暗卫去查您\"时,她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描眉。银簪突然重重扎进妆奁,木屑飞溅间,她咬着牙冷笑:\"李嫣然,你我这笔账还没完。\"旋即她起身打开檀木匣,取出一张泛黄的密信,烛火映得她眼底闪烁着阴鸷的光。
此后半月,重建的药房里终日飘着药香。李嫣然一边监督工匠修缮梁柱,一边反复研读医书,将九幽冥兰与其他药材配比。每当她伏案书写时,总会下意识瞥向窗外——她知道,东方婉儿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