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郭子兴离开后,朱重八依然觉得兴奋不已。等他慢慢平复了情绪后,他也没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九个手下,而是立即让人去请汤和前来议情。
“和哥请见谅!本应俺重八前去见你的,只是你那边的大营里人多眼杂,没有亲兵营这里清净,更适合谈大事,才不得以请你过来。”朱重八一直很尊重汤和,他不想汤和觉得他当郭帅的亲兵什长后,就把尾巴翘上天了。“重八,是兄弟就别他妈扯蛋,我还能不知道你吗,有事说事!”汤和还是一贯豪爽的江湖人物式的口气,比朱重八认识他那时更豪爽了几分。
见汤和根本就不太在意这些小节,朱重八也不再婆婆妈妈,当即让手下几人守在帐外,就简单明了地向汤和老大哥汇报了他今天和郭大帅之间的对话。听了朱重八的话,汤和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他想不到自己初来乍到就能受到郭大帅重视,而且还对其委以重任。当然,他知道这和重八的推荐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其实,抢夺城门的难度并不大,如今只需再买通一些守城官兵当我们的内应,小弟就敢保证绝对能轻易完成任务!”见还在懵逼的汤和好一会儿都没回应他,朱重八以为汤和是觉得任务难度太大,担心到时完成不了任务,接着他还叭叭的说个不停,给汤和分析敌我双方的优劣对比。
“重八,无需多说,老哥信你!你就告诉老哥该怎么就行了!”听了朱重八的分析,汤和就知道自己在谋略方面应该不如眼前这个小老弟,不过冲锋陷阵方面他还是比较自信的。像汤和这种豪爽的莽汉才不会文绉绉地说什么感激之类的废话,直接把兄弟们的命交到朱重八的手里就是最大的回报,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目前最重要最紧急的就是收买一些官军当内应,钱财由郭帅大力支持,但小弟没这面子和人脉,这方面得靠和哥你们出面才行。其它方面的细节,我们都可以稍后再慢慢斟酌。”
“这事不难,两天之内老哥一定给你办妥!”收买濠州城内少量的官军士卒对汤和来说确实不难,他这些年混迹于江湖,三流九教的朋友不少,官军之中也有点人脉。辞别了朱重八,汤和就带着郭子兴的手令出了兵营,去库房领了一些钱财就向濠州城走去。第二天子时过后,汤和就回来了,才刚回到就直接来找朱重八。
“重八,事情办妥了,按约定我已付了他们一半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一半。”刚坐下喝了口水,汤和就开门见山地汇报起来。“这帮官军的废柴,你让他们去拼命他们没胆子,但是收钱配合一下我们,他们还是乐意至极的。反正他们平时受尽上头的欺辱,也恨死了狗鞑子,而且还想着能在城破之时留多条路走呢。被我们收买的士卒一共有十三人,其中有八人负责东门驻守,另外五人负责在城头巡逻的。具体要怎么操作,还得谋划谋划。”
“具体要怎么配合,进了城了解更多的信息后再谋划。郭帅早前已经在城内留下足够我们两队人用的武器甲胄了,但是如果能带多一点进去匀给城中当内应的弟兄用就更好了,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朱重八思考了一会说,他接着又把心里所有的计划大致向汤和说了一遍。
“不是信不过兄弟们,为免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我们明天就进城,进城后潜伏下来再把任务告知兄弟们。”听了朱重八的话,汤和不但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觉得这个昔日的小老弟办事沉稳,心思缜密,绝对是个能成大事之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那帮兄弟是个什么德行,虽然不至于出卖兄弟,但是个个都是江湖上的豪爽汉子,几两马尿下肚后连他妈是谁都能忘了,不可能藏得住秘密的。于是汤和豪爽地说:“重八,老哥信你,无需解释太多,你怎么说就怎么做。”
接下来,朱重八又与汤和把计划的细节再对一遍,就连如何进城,进城后在哪里汇合,事无巨细从头到尾都捋了一遍。与朱重八密谈了半天,汤和只觉得他这个小弟将来绝非池中之物,不敢说封侯拜相,在这种乱世中起码也必是官居高位的料。重逢之后,大家都在忙着操练,没太多相聚的时间,但在短短的几次接触中,汤和就逐渐发现朱重八不但胸有沟壑、心思缜密,而且非常有亲和力,即使是他这位昔日的老大哥也甘居他之下,任他驱使。
不可否认,出身草莽的朱重八依旧存在多疑、脾气大等不少缺点,但是老大哥汤和觉得基本上是瑕不掩瑜,尤其是他那坚毅果敢的性格,必将是他出人头地的最大助力。比如他初来参加义军差点就被当成官府的奸细抓起来严刑拷问了,当时的他应对果断,非但让他化险为夷还成功的当上了郭大帅亲兵。后来凭着过人的毅力,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辛劳,坚持勤学苦练,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又成亲兵什长。如今趁着郭帅问计的机会,再次果断出手抓住了建功立业的时机,只要这次成功地拿下城门,他朱重八与汤和必将再进一大步。这种种的表现,不是简单的一句做狗屎运就可以解释的通的。
当天半夜里,朱重八和汤和就带着麾下的三十多个弟兄朝着濠州城赶去,天还未亮他们出现在亳州城的东门外。按计划他们要分成三批入城,朱重八先带着他的十人队不携带任何违禁品入城,入得城后就留在城门附近接应以防发生意外。接着是汤和带十几人押着三辆车入城,车架的地板的隔层中都是刀、弓和护甲等违禁品。最后一批十来人,离着汤和他们十几步也是空手入城,只为在突发的情况下,接应汤和他们。
入城的过程丝滑无比,完全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情况。在门口盘查的十几个士兵当中有八个汉人士兵收了汤和的钱,其中有一个还是他们的什长,因此当汤和的车架经过时他们只是随便翻一下面上杂物做做样子,就放行了。看着汤和他们被放行后,朱重八就带着他的十人队先向郭子兴留在城南的商铺走去。濠州城南部本是贫民区,如今在天灾人祸的肆虐下更是萧条异常,街上行人稀疏,污水横流,臭气冲天,满街的商铺大都大门紧闭,开门做生意的一把手都能数得过来。
朱重八让大家在街上散开,留意过往的可疑之人,他自己走到一间名为城南粮油铺的商铺门前。朱重八根据郭帅交代的方式敲门,先慢敲三下,等几息过后再急敲五下。没一会儿的功夫,粮油铺的大门就打开了一条小缝,朱重八就往里面塞进去郭大帅的亲笔信和一个接头信物。只听一阵“噔!噔!噔!…”脚步声远去,没多久大门就被打开了。朱重八十人刚进去不久,很快汤和他们也全部到齐了。
等人齐之后,朱重八立马叫上汤和与粮油店的管事郭三一起议事。“三哥,你先说说我们目前的安排吧?”朱重八作为会议的发起人,优先提起了话题。郭三让人拿来濠州城内的舆图,对着图一一解释给朱重八与汤和听。“在府衙、府库和粮库附近放火,都能造成官兵的恐慌,引起极大的混乱,效果必定很好。不过我们这次进城还带来了三十多套的武器装备,三哥可以重点另派三十多人在南城门这边制造混乱,最好能佯攻南城门,做出要强夺城门的假象。如能引官军调兵来围,则是大功一件,事后我必会向郭大帅奏报尔等之功,但是必须要谋划好退路,一定不能让兄弟们折损太多。另外,还要麻烦三哥一会派人去城东设法在尽可能靠近东城门之地租下一个能容四十人以上的院子,能尽量在今日之内办妥最好,我有大用。”
朱重八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其相貌清奇,谈吐也不错,而且有郭大帅的亲笔信交代,城内一切行动要需听从朱重八的指挥,郭三也只得听命行事。况且听了朱重八的安排,郭三也觉得他的安排确实比他们之前的计划要更精细,也更完善不少,尤其是朱重八这群人为了从未谋面的兄弟们安全着想,竟不惜以身犯险带进来了三十几套武器装备的行为,让他很是佩服,也甘愿听命于他。
下午时分,郭三来报院子已准备好了,朱重八让汤和先带一部分人过去安顿,他自己则要等到晚上,趁着夜色与郭三的人一起把郭大帅留在此地武器装备运过去他们潜伏的院子里。汤和带人走后,朱重八继续和郭三一起把郭三负责实施的那部分计划重新捋一遍。无论是实施计划的日子、时辰,还有每个地点纵火的先后顺序,撤退路线等等,都事无巨细地再次确认一遍。
这次朱重八加入郭子兴麾下后的第一个重要任务,他必须保证所有的环节都不能出差错,他也必须把握住这次可以让他的职位更上一层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