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昨夜谢子恒戒严府城?”
谢敬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砸到了前来汇报的管家头上。
老管家没有敢躲,那茶盏就直直的砸到了他的头上,鲜血混合着茶水,一起流了他一脸。
“陈硕其家眷如今可有控制住了?”
谢敬冷着脸没有开口,倒是湖州通判陈同着急的先问了话。
他谢子恒扳倒了许家,那就是断谢家的左膀右臂,现如今,轮到他们来断谢子恒的臂膀了。
如今的湖州府,谢子恒掌管的州府政务,陈硕掌管着兵马,一文一武尽数被两人捏在手中。
原本,湖州本地的军官,从副将以下都是他们湖州一党的人,大部分县上的县令、以及州府大多数官员也都是他们的人的。
就凭这两个人,本来是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但是,自武功山剿匪时,谢子恒向朝中借来了兵马,剿匪成功后却一直让兵马驻扎在湖州境内。
圣上不召回兵马,谢子恒也不上奏让他们回去。
一连几个月,那兵马就在湖州境内,只听陈硕和谢子恒的调遣,却是也给湖州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那些政要上的官员虽然是他们的人,但是许多不起眼的职位上的小官吏因为在他们手下没有出头之日,心便倒向了谢子恒。
这些时日谢子恒破例提拔了好些人,倒是隐隐有几分能和他们争的意思了。
所以谢敬慌了,他手下以湖州通判陈同为首的这些官员更加的慌。
因此,才会想着要炮制先前总督惨案,将谢子恒和陈硕除之而后快。
否则的话,要是再任由他们继续在湖州站稳脚跟,一点一点挤兑他们的生存空间,他们这一群人,早晚会被他们各个击破的。
虽然知道,谢子恒和陈硕并非草包,能有胆量来湖州,就不会是个好对付的。
行刺之事一次成功的可能不大,但若是能将其家眷拿在手中,凡事便都好解决了。
老管家听了陈同的话,捂着头支支吾吾道:
“回……回通判大人的话,我们派出去的人,尽数被……被绞杀,最后……咱们豢养在城里的死士也被……被谢子恒找到了老巢,全都被绞杀殆尽了。”
“你说什么?”
谢敬和陈同闻言,异口同声的对着老管家瞪眼吼了一声。
也就是说,昨晚他们的行动,非但没有将人抓住,反倒是被人给捣了老巢。
他们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许家倒台时都没有伤到分毫的死士,如今竟是这样轻易就让他们给捣毁了,先前他们想尽法子把这力量藏住,如今看来,真是白藏了。
老管家看着恼怒的两人,一时间闭了嘴,跪在地上半句话不敢吭。
“这么说,无论是陈硕的家眷还是谢子恒的家眷,你们是一个都没有抓到?”
陈同冷着脸问,一脸的气恼。
“没……没有抓到,他们……他们昨夜趁乱先后就出了府城,待我们的人想追上去时,谢子恒便是及时戒严,将府城封了起来。
现如今,府城还未解封,我们的人也被困在城里,没有办法给城外的人传递消息,也没有办法追踪他们的去向。”
老管家战战兢兢的说完,时不时的抬眼朝着谢敬看,直到看到他手边再没有了可以砸的东西了,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再被他砸一次还怎么活?
只见谢敬听到人都跑了之后,气得负手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着想对策。
半晌过去,对策没有想出来,却是看到陈同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喝茶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心情喝茶,我早就说过了在等一等,在等一等,各地勋贵已经向皇帝施压,御史台弹劾不断,京中更是有护国公给太后进言,谢子恒和陈硕被拉下马不过早晚的事。
可你偏偏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打草惊蛇,鸡飞蛋打了吧。”
谢敬是越想越气,现下人跑了,只剩谢子恒和陈硕两人,想要威胁他们,根本不可能。
陈同被谢敬这么一通抱怨,一时间也只觉得委屈得很。
他慌忙放下了茶杯,苦着脸暗道:哪里能怪我呢,谁能想到,谢子恒这样警觉。
原本计划着利用常家的这场婚宴把他收拾了,剩余一个陈硕便不足为惧。
也是他命不该绝,在常家门口的马车竟然没有撞到他。
他苦着脸,一时之间也觉得无奈,杀人灭口这种事他也不想干的,况且对象还是谢敬的亲生儿子。
这种事,成功了只怕谢敬也不会记他的好,可是他没有办法啊,若是他再不动手,刺杀前任总督大人的事情就得暴露,到时候,他首当其冲!
“伯爷,我……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了,再让他查下去,只怕到时候我全家几十口人没有一个人能活命了。”
当初刺杀前任总督虽说是湖州上一下一起干的勾当,但最后动手的人是他啊。
若是让谢子恒拿到了证据,谢敬会保他吗?
他是不会信他会保他的,就算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也不会保。
他谢敬连许家都不会保,又怎么可能会保他?
谢敬听他如此狡辩,一时间也来了气。
“谢子恒这不是还没有拿到证据吗?你慌什么?
就算他知道前任总督林丛安是我们杀的那又怎么样?难道圣上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可是证据呢?他们拿不出证据来就不可能拿我们怎么样。
你自乱阵脚,岂不是让人正好拿了你的短处?”
谢敬一脸的无语,也不知道陈同这个通判是怎么当上的,一点定力都没有。
心里鄙夷着人的同时,却是忘了湖州党羽,哪一个不是他们谢家的人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
他们提拔这些人的时候,到底是看上了他们的真才实学,还是看上了他们心狠手辣,肯为他们干脏事?这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如今,他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大骂陈同没有定力,却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当初沈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还不是再怎么厌恶沈明珠也不敢休了她,他还不是投鼠忌器。
可如今,岌岌可危的是陈同,不是他谢敬,他自然是说什么都仅仅只靠着一张嘴了。
陈同心中发苦,却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看如今谢敬这模样,他要再顶嘴,只怕下一个倒霉的人便会是他了。
“早知道是匹狼崽子,就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掐死才是!”
谢敬懊恼的说着,重重一拳砸在了书案之上。
他对谢子恒,真真是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了,只有恨,恨自己谢家的米,怎么养出了这样的白眼狼出来。
正在他气恼之时,看门的小厮突然在屋外喊了一声道:
“老爷,大老爷过来了。”
谢敬闻言,脸上神色稍微敛去了些,便是对着外面的小厮道:
“请大老爷进来吧。”
语罢,只见小厮推开了房门,谢玄便大步的走进了书房来。
“二弟,怎的生这么大的气?不过就是跑了几个人,哪里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了?”
他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管家,抬手挥了挥道:
“退下吧,伯爷在气头上,难免火气大了些,老管家也是老人了,可别往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