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原本是林丛安给自己准备避难的,奈何还没有挖好,只能勉强缠得下一个人。
而且,林音音是个女孩子,身材娇小刚好能躲得进去。
当时,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若是找不到他,这些人必将会把他的府邸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到时候,他被找到也是早晚的事而已。
而林音音的到来,也没有在府城传开,那些人便只以为林家在湖州的人不过十二口而已。
也因此,林音音才侥幸躲过了这么一劫。
而她在地窖里躲避了许多日,却是被前来给屋子做消杀的常老大夫无意间给发现,这才算堪堪救了她一命。
后来,在风头过了以后,常老大夫才悄悄把她接到身边,对外只说是看她机灵,买回来帮她分晒药材。
因着不过是个丫头,而常家在府城也不是特别显赫,甚至是不站队,所以倒是没有人去关注一个大夫买来的丫头。
而常老大夫也是在宫中当过医士的,自然也是清楚湖州再如何终究也是斗不过朝廷。
于是,他才暗中找到谢子恒,他把林音音的事告诉了他。
当然,他也不是无所求,只求用常家的这点功劳,能换作为常家的姻亲的苏家一条活路而已。
常老大夫要报苏家的恩,而苏家涉事也不算深,谢子恒自然是答应了常老大夫的请求,为苏家作担保。
只要日后苏家安分做生意,再罚没一些钱财什么的,这事儿也算过得去。
所以,原本的计划就是等常玉尘和苏家小姐成亲后,常老大夫便把林音音交给他们的。
只是现如今,若是林音音身份暴露,那些人必然会如疯狗一般扑上来,绝对不会给林音音踏出湖州府的机会。
就是常家,只怕也不会得善终。
因此,谢子恒才会谨慎交代陈硕,就算是在京军中,也不可透露了林音音的身份。
谢子恒赶到府衙的时候,城中百姓正是情群激愤的时候,他们一边要求着官府开城门,一边又高呼着让谢子恒给个说法。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听说昨夜总督大人遇袭,故而才封了城门的。”
有了这样的说法,越聚越多的百姓却是一点儿也不买账。
“总督大人遇袭,关我们什么事?难道他被人害,就要让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付出代价不成?
我老娘得了急病,还在家中等着,若是这城门再不开,没有药吃,我娘病死了这算谁的?”
“就是,总督又如何,难道他自己的私仇,要拉上全城的百姓垫背不成?”
“就是就是,难道凶手一日抓不到,就一日不开城门?若是这样,那我们这全城人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
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难道当官的就可以如此不讲道理,肆意妄为?
今日若官府不给大伙儿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就是,不走了,必须给个说法,开城门,开城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皆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江献礼站在府衙门口,一时之间汗流浃背,苦口无言的模样。
那满脸着急的模样,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却是束手无策,只得无奈道:
“父老乡情莫急,莫急啊。如今是什么个情况本官也实在不清楚,只有总督大人才清楚其中内情。
要不这样,我们湖州府上下官员一起同诸位乡亲们一起去总督府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何?”
谢子恒在远处看着江献礼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面上带着嘲讽。
“真是为难江大人了,几十年来不曾听过百姓的声音,这回倒是让他给装上了。”
阿福在他身侧,眉头皱得几乎能将苍蝇给夹死。
“晚上我就去割了这老匹夫的舌头,让他装!”
谢子恒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像看白痴一样轻嗤。
“好得很,去的时候记得先把自己的脸给划花,千万别让旁人认出来你。”
他去刺杀朝廷命官?
在湖州党羽面前,那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人家倒是巴不得他做这种蠢事了,好拿了谢子恒的把柄,一举便能将他扳倒。
“为……为什么,公子,公子等等我啊……”
阿福在身后喊着,谢子恒已然走到了人群中。
“各位父老乡亲,谢谋就在此,自是不必劳烦各位父老乡亲亲自跑一趟了。”
一众人本想着给江献礼让路,让出来的路却是先被谢子恒踏了上来。
众人听到谢子恒的话,齐齐看向了他,只见他手脚上,甚至是头上都缠上了厚厚一层纱布,乍一看,差点认不出来此人便是谢子恒。
江献礼看到这样的谢子恒,满江脸冷了下来道:
“哪里来的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冒充总督大人,来人,快些把此人拉下去严审,看看这宵小之辈到底有何目的!”
江献礼说着,抬手就喊衙差上前去抓人。
他不是认不出谢子恒来,只是灵机一动想要浑水摸鱼,要是能趁乱把谢子恒这样轻松的抓了,岂不省事?
现如今,聚集的百姓那个不是义愤填膺的,混乱之下不小心把他弄死了,那只能怪他命不好。
然则,想象虽然美好,现实却终归事与愿违。
在衙差要动手之时,谢子恒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弓弩,对着江献礼的一个手下的小腿就射了出去。
“我看,江大人是老眼昏花了,连上官都认不出来了。
今日我给你老人家一个面子,就惩罚你手下,让他代你受罚了,对上官动手者,该是死罪才是。”
谢子恒说着,大步走向了府衙,与江献礼齐平的时候,才转身面向了一众百姓。
“诸位父老乡情,谢某在此给各位赔不是了。
只因为昨夜有贼人闯入城中害人,谢某这一身的伤也是昨夜救人时伤的。
之所以封城,就是要将所有的贼人全部抓获,以免留下活口祸害于人。
故而才把城门封到如今。谢某也是出于为城中百姓的安全考虑,才出此下策的,还望众位父老乡亲们见谅。
至于江大人等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实在是昨夜事情紧急来不及知会。
况且江大人年纪大了,捉拿贼人的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本官便想着让江大人在府衙内喝喝茶就是了,老都老了,操那么多的心做什么。
尸位素餐者,亘古有之嘛,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咱们年轻力壮的,该要体谅老人家才是。
好在,如今贼人已经全部被抓获,现下城门已开,各位要回家的,要办事的,只管去。”
谢子恒一番话,将原本群情激愤的百姓说得哑口无言。
看着他裹着一身的纱布,也没有人再继续说他什么。
人家为抓贼人弄得一身的伤,还不是为他们全城百姓的安稳着想,谁还有那个脸面去质问人家晚开这半天的城门?
一众百姓散了去,看向谢子恒都是一脸愧疚的表情,而看江献礼,却是神色晦暗。
一个受伤的总督和一个完好无损的江大人,谁不是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况且,谢子恒说的尸位素餐者,不就是江献礼这样的吗?
待人群散去,江献礼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意,一副黑成猪肝的脸,就差一口老痰就要朝着谢子恒脸上吐去。
“下官还以为,谢大人至少能撑一撑呢,却是不想,大人你是半点都不坚持就开了城门。
要是知道你如此不堪一击,我又何必废那么多力气演这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