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大婚，遗憾
不得不说，优秀的人到了哪里，哪怕是再糟糕的局面，都有逆风翻盘的能力。
而这一夜的谢珏，也极其忙碌。
谢潇在北元大可汗的金帐中睡下后，他先是命人将早已备好的婚礼喜庆用品全部布置起来，北元军帐之中一夜之间喜气洋洋。
草原人娶亲不必看黄历，谢珏作为如今的草原霸主和群狼之首，他见到了自己的心爱女人，他开心几时成婚，便要几时成婚。
然后，他又见了顶着黑眼圈，还在彻夜等他的老太太。
还未跪下给皇祖母请安，对方也是如谢潇那般又打又骂。
但老太太手脚不活络，是用拐杖敲的，下手却不轻。
“登徒子，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将小七一个人丢在京城，你可知，她在京城，撑得有多辛苦？”
“是，皇祖母，孙子今年二十有五，终于能娶媳妇了，何其有幸。”
“还敢提娶媳妇？若不是有小七暗中帮你，你这些年，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谢珏欣喜，再艰难的局面，还好他们也都熬了过来。
“是是是，全怪孙儿混蛋，当年的确行事急躁。今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必不会那般鲁莽。”
他一边挨打挨骂，一边听老太太说这些年的事。
原来如今大渊朝，早已被不通朝政的谢晋给玩坏了。
“祖母，您安安心心跟着孙子享福，包管您十个月以后，当上老祖宗。”
他仍是嬉皮笑脸。
“言语轻浮，何时学得这般浪荡！”
老太太总算放下心来。
金帐里头的老人语气不善，帐外值守的北元士兵有些也听得云里雾里。
有些人比较激动，呲着牙拔了刀想要冲进去保护他们的首领，却被汉人士兵拦下了。
“我们中原男人在家里向来地位卑微，大汗不会有事，不必理会。”
大婚之前，姜少煜也出了武阳城，把姜家父母请了过来。
姜理和叶岚已经在路上听儿子说了谢珏娶亲的前因后果，方知一行人都误会了他。
可叹庄伯和田松，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却说了个遍。
若不是谢潇心有执念难以割舍，差点就生生将两人拆散了。
但谢潇可是夫妇俩的掌上明珠，纵然女婿优秀，可还是怎么看都看不上眼。
姜理一路心酸不已：“大渊不是和北元人有仇么，他四弟都是死在北元人手中，这怎么能做北元人的大汗呢？若要将来消息传回大渊，岂不是要被老百姓指着鼻子骂？”
“再蚀骨的仇恨，也比不上江山社稷。谢珏既然接受了北元人的臣服，就该摒弃私念，带领北元人干一番千秋伟业。”
姜少煜是一路跟着谢珏翻身的，颇有感慨：“更何况，北元也并非全部都是坏人。妹妹嫁给他，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提到成婚以后的生活，叶岚深有感触。
“这是女儿自己选的，咱们谁都做不了主。”
叶氏又说：“若想让女儿婚后幸福，便不要给女婿难堪，且那谢珏人也不差，娶个继妻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北元，可他没有。足见对咱们女儿的诚心了。”
姜家父母满心不舍，可木已成舟，也不好阻拦。
北元大汗大婚之日，整个草原高昂的声浪一段高过一段，人们奔走相告，牛羊的驼铃声四起，就连来来往往的马匹都戴上了大红色的绸花。
草原上的婚礼不如中原繁琐，但过程也挺累人的，主要是因为头面上的首饰太重。
清晨，谢潇刚一睡醒，就有十多个蒙兀族的全福太太过来伺候，带她换了个大帐侍奉沐浴梳洗上妆。
忙活了几个时辰，外头已经响起了马头琴的声音，伴着汉子们高昂的歌声，谢潇被一群人拥着走出帐子。
谢珏刚好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走过来。
男子身材伟岸，身上穿着与她同颜色的喜服，身后还跟着一同来迎亲的几十名魁梧的勇士，其中中原面孔的人她大多都认识。
这一刻，他见到他的新娘，心中百感交集，激动又遗憾。
喜的是，地下情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在人前大大方方牵她的手，称呼那是他的妻。
遗憾的是，大婚的这一日他梦了千百遍，却始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
如若此刻是在京城，亦或是在夙洲或临川成亲，中原人隆重的婚庆典礼，他们也会得到更多亲友的祝福。
两个人分明都是汉人，却不得不披上异域的礼服在陌生的天地完成大婚，这是背井离乡之后的五味杂陈，更是血脉中思乡的惆怅。
谢珏认为，他还是委屈了她。
他下马，将他的新娘抱上自己的坐骑。
在一片欢呼声中，两人共盛一骑，带着她巡游整个草原，接受所有北元人的膜拜。
阳光充足，场面激荡，谢潇却觉得煎熬。
可敦那尖顶圆帽的头冠底座，是纯金打造的，上面镶嵌着一圈耀目的红宝石，额际从冠沿垂下多串精美的赤色珠珞，衬得新娘的容颜粉嫩娇小。
谢珏将马匹的速度放得极慢，问她：“可是累了？”
谢潇的头饰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沉甸甸的，她想点头，却不敢动。
因为长度从脖颈到脚踝的狼牙宝石项链，全福太太是叮嘱过的，项链象征着夫妻感情，越长越好，不能折弯更不能断裂。
再加上身上那数不尽的珊瑚、绿松石、玛瑙制成的耳环、戒指、手镯等，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招摇过市的首饰贩子。
“从没想过，成婚能有这么累。”
他替她按摩着脖颈，笑道：“一辈子就这么一天，你要多看两眼，才能记得分明。”
前方号角吹响，旷野上牙旗飘扬。
下方是一个个黑压压的方阵，北元的战士们里头还有许多汉人士兵。
他们各个手持利刃，胯下还都骑着乌黑发亮的特种战马，满脸虔诚地接受他们大汗和可敦的检验。
随着两人一同出现，士兵与马儿一同发出了震破天地的嘶鸣与高呼之声。
谢潇搭着谢珏的手登上祭天台，祭司吟诵着祝颂词围着两人绕圈，随着柏树枝燃烧带来了袅袅烟雾，带着松脂的清香，直冲云霄。
谢珏将新娘拦腰抱起，然后将她高高托举在自己的半边肩上。
这位草原霸主一时间英明神武，霸气侧漏，而他肩上的女人，娇羞明媚，却难掩开心。
“今，北元人蒙兀族巴特尔拉格汗，迎娶草原最美丽的可敦，愿天神赐福斡尔朵，庇佑草原，庇佑整个北元！”
大可汗肩上镌刻着神圣的猎鹰图腾，他却把他的妻子托举在图腾上，顶在展翅的雄鹰的头上，这在各个以男子为尊的北元人面前，可谓是空前壮举。
首领如此专情，令许多跟着谢珏从东宫转战武阳的部下都为之落泪。
谢潇的情绪也被他感染，身上的蒙兀裙窄而紧身，只得搂着他的肩背防止滑落：“三哥，你已是草原霸主，完全没必要这样的。”
“有必要，你就是我的天神，我的幸运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