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蓁仓皇收回视线,眼神躲躲闪闪地摆弄着手里的空瓶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感受都没有。
实则在心里早就懊恼不已,更加对裴澈的长相有了意见。
好端端一个男人,为什么长了这么一副勾人的样子。
而她的小动作,被裴澈尽收眼底。
他垂眸轻笑出声。
那笑声很愉悦,足以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伤痛暂时抚平。
颜蓁的脸顿时烧起来了,有种被窥探了内心的窘迫。
但又安慰自己,他怎么可能知道她方才在想什么,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她想多了......
“阿蓁,”裴澈哑着声音,“成婚近半年了,我还差你一个洞房花烛,我想......”
“不!你不想!”颜蓁抢话。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下,外面好死不死地刚好传来苏灵若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紧接着,是恒王的喘息:“这些天,本王日日都在想着和你的洞房花烛夜......”
“灵若果然没有叫本王失望。”
颜蓁当场僵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而对面的裴澈嘴角的笑容却越发被放大了。
他原本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找个话题好让她能转移注意力的,没想到这下歪打正着了。
如今越来越确定颜蓁对他的心意不减,他的心里又欢喜又心疼。
他如何能不理解她的苦衷,可要让他和离,这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空气中的安静,让颜蓁坐立不安。
“再多点耐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颜蓁这才敢重新抬头去看他:“你做了什么?”
“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裴澈笑而不答,颜蓁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转头说起了今日从苏灵若那里得来的消息。
“你可知道当初逼着你跳崖的那个蒙面老妇人是谁吗?”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个?”为了帮他找出害他之人吗?
裴澈敏锐地抓住重点,眼底又惊又喜。
颜蓁学他方才的样子不回答,“看来你还不知道。”
“她是陛下的乳母。”她定定看着他,“你认识她?”
除去身体上的燥热和蠢蠢欲动外,裴澈的脑子已经恢复了清醒。
他只略微一皱眉,“陆氏。”
“五年前我刚刚进入潜龙卫,偶然一次竟发现陆氏拿着我恩师的香囊,避着人将一个瓷瓶装了进去。”
这种不用瞒着她任何事情的感觉,他觉得好极了。
所以再一次看她的时候,裴澈的眼神里满是轻松和坦荡。
“我趁着她不注意,将她送回到恩师身边的香囊取走,把里面的瓷瓶塞回她卧房的枕头底下。”
颜蓁不解:“然后呢?”
裴澈眸色之中燃起杀气:“然后,陛下中毒,全宫搜索,最终从陆氏的房间里找到了毒药。”
颜蓁还是不明白:“无论如何,谋害当今圣上那都是死罪,她怎么还活着?”
“自是,有人助她。”
裴澈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神盯的是外面的方向。
颜蓁心领神会:“是恒王。”
裴澈的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夜半三更,正是好眠时。
颜蓁经过一日的折腾,实在累惨了,靠着墙壁昏昏欲睡,几度滑落惊醒。
如此反复,裴澈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缓缓起身并脱了官服,来到她身侧坐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官服盖在她身上的同时,伸手拦住她的腰身。
昏暗之下,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只如此,他都觉得今日所有的隐忍都得到了救赎。
可这样的美好实在短暂。
外面响起了敲锣声。
“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灭火!”
“不行,火势太大了,得找潜火队才行!”
......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夜瞬间喧闹了起来。
不仅颜蓁被吵醒,连折腾了大半夜才刚刚睡着的恒王和苏灵若也被吵醒了。
“王爷,走水了!”苏灵若惊慌失措地盯着外面的影子,“好像,好像快烧到我们这里了!”
“快走!”
等外面的脚步声没有了,裴澈一把将还在愣怔中的颜蓁扶起来。
“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他伸手打横把人抱起来,用官服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确保她不会有任何被火灼伤的机会。
“我,我自己能走。”
“裴澈,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这一次,裴澈可不管怀里的人说了什么,或者又抗议什么。
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了。
整个王府乱作一团,裴澈和颜蓁在飞星的帮助下趁乱离开了喜房,离开了王府。
外头的偏僻处,青衫和紫苏早就备着马车等候了。
看到这三人,颜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府的火,就是裴澈让人放的。
颜蓁撩开车帘子,回眸望着冲天的火光,喃喃道:“这一烧,别又将陛下对他的看重和怜惜重新烧出来了。”
闻言,裴澈为她将新穿上的披风紧了紧:“你放心,这把火一定能烧出陛下对恒王的认识和态度。”
颜蓁回眸,总觉得裴澈还有后手。
可是她没有多问。
出了密室后,她觉得自己和裴澈也应该恢复到各自的生活中,不能再有羁绊了。
裴澈一眼就发现她突然的疏离,心痛之际,只能尽量给她空间,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回头看他。
“恭王已经伏法,”他轻声道,“沈家的仇才报了一半。”
看到颜蓁抬头,他生怕她有心里负担:“你放心,我做这些不单单是为了给沈家报仇,给你出气,也是为我自己做的。”
“等恒王和苏灵若一并解决后,这件事情才算完。”
这就完了吗?
颜蓁皱眉:“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南康?”
南康之歹毒,不亚于苏灵若半分。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能力去反击她,可就这么看着南康什么事情都没有,她难免呕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憋着,实在难受。
裴澈曲着的手指骤然收紧,一双眼睛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离开她的面庞。
“阿蓁,你还是在意我的,是吗?”
她定是在为他中药之事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