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蓁将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
“那颗药不是你吃,就是我吃。南康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仇人,也是我的。”
“你若是暂时无法动她,这仇将来我必定会想到办法自己去报。”
她眼底的疏离和坚决,让裴澈的心越发破碎了。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道笑:“是,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阿蓁放心,恒王好不了,南康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裴澈的眼底浸满了冷霜:“那颗药,南康也吃了。”
颜蓁这才知道,裴澈在吞下药丸的时候,居然能哄得南康跟着他一起吃下去。
在假模假样地把南康送回公主府后,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飞星带着一些暗卫掩护了裴澈离开,将药效已经发作的南康关在她新搬的寝殿中。
和她一起关在寝殿中的,还有飞星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两个囚犯......
颜蓁瞠目结舌,对这样的结果实在意外。
而裴澈的声音还在继续:“监牢中无缘无故丢了囚犯,明日,大理寺卿和我就会进宫向陛下请罪。”
颜蓁咽了咽口水,“这未免太明显了,陛下定会彻查的。”
好端端的公主,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劫天牢里的囚犯?
“一般的囚犯,自然不行。”裴澈看起来一点都不后怕,“可这两个囚犯如果是幽州的第一才子,和湖郡的第一美男呢?”
“巧的是,这两人曾经也收到过南康伸出的橄榄枝,但都拒绝了南康。”
颜蓁咽了咽口水,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这才是真正的裴澈吧。
杀伐果断,手段狠辣,不给对方留任何一丝的余地。
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
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面对这样‘凶残’的裴澈,她的心里不曾有过一丝的惧怕。
颜蓁收起心思,只匆匆说上一句“小心行事,切莫大意”后,便不再说话了。
都要和离了,再说,就多了。
“主子,到了。”
彼时,外面的飞星稳稳地将马车停了下来。
颜蓁下意识将车帘子掀开,看到牌匾上‘沈府’两个大字后,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今日,多谢你。”
说着,她便要起身下马车。
裴澈抬手将她拦住:“阿蓁,我知道你早就有了对策,今日就算我没有出现,你亦能自己脱险。所以,你不必谢我。”
颜蓁没有说话。
因为裴澈说的是事实。
在进恒王府前,她和紫苏已经布好一切,至多就是要晚点将她救出来而已。
唯一意外的,就是那颗‘春宵’了。
“还是要谢谢你,替我吃下那颗药。”
裴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没有再回答,而是率先下了马车。
在颜蓁撩开帘子下马车的时候,他已经伸手等候在那里,准备扶她下马车。
颜蓁抿了抿唇,朝着一旁的紫苏望了一眼。
紫苏越过裴澈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自家姑娘扶下马车。
沈府的大门开了,裴澈眼睁睁看着那道纤瘦的背影缓缓被朱红色的大门隔绝在里面,心尖隐隐作痛。
夜色浓厚,本该寂静的大街上,却出现了大批的潜火队。
再然后,就是已经在裴府内等候多时的魏晗。
已经知晓真相的魏晗,此刻脸色实在难看。
“裴澈,你是故意的。”
裴澈坐在主位上,慢腾腾地将官服的扣子扣好:“我听不懂魏大人在说什么。”
“你还在装傻!”
魏晗几乎要暴跳如雷:“我都按照你的安排同你一起面见陛下,再亲自去恒王府宣读圣旨了,你怎么还能趁人之危!”
“那颗药,你根本就可以不用吃,也能救出颜小妞,却偏偏还要吃下去。你就是故意想让她心里内疚,对你放不下!”
见裴澈居然没有反驳,而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魏晗彻底绷不住了。
“裴澈,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定要去颜小妞面前告发你,将你的真面目告诉她!”
裴澈终于抬眸:“然后呢?”
魏晗没有意识到他的意思,只是顺着自己的脾气往下说:“然后当然是让颜小妞快些和你这样的小人和离,远离你!”
“你好乘虚而入?”裴澈幽幽来了这么一句,让魏晗接下去的话都憋住了。
好半晌后,他又道:“等她和离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我怎么就不能追求颜小妞!”
“裴澈,我说过的,你若是不好好待她,我迟早都会把她抢走的!”
闻言,裴澈只冷冷看了他一眼:“魏晗,我和阿蓁还没有和离。”
眼见魏晗面色越发难看,裴澈继而补刀:“我不会和她和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魏晗怒不可遏:“裴澈,你若是真心对她好,就该成全她,还她自由!”
“魏大人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裴澈不为所动,“到底是成全她,还是成全你?”
见魏晗还要说话,裴澈正色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魏大人该操心的,是接下来如何将恒王一党就地反杀!”
说到恒王,魏晗的情绪才终于缓和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裴澈要霸占颜小妞不放过她,他的语气实在好不起来。
“裴大人可真是好笑,这件事情是随便操心一下,就能是解决的吗?说得好像你已经有办法了一样。”
裴澈放下茶杯:“如果,我说有呢!”
斗倒恒王,不仅是裴澈眼下要做的事情,也是魏晗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
沈家的劫难历历在目,他不想让魏家成为下一个沈家。
唯一的办法,就是杜绝一切发生的可能。
魏晗握紧手里的折扇:“你想从哪里入手?”
“恒王府今夜不是被大火烧了大半吗?”裴澈的眼底杀气顿现,“倘若,烧出了一些陛下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魏晗不以为然:“能烧得出来的,至多就是贪赃枉法、亦或者是在朝中拉拢大臣等这样的事情,以陛下的心性,多半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这招不行。”
他想要的,可不是恒王被降罪。
他想要的,是恒王永远无法翻身的机会。
裴澈笑道:“如果,是谋杀陛下的罪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