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还真是个‘深井冰’,要不是你拦着,我都想再挖深一点,免得有蛇能轻松爬上来。”
周忍冬蹲在坑边,手在泥土上比划来比划去,听到李雪晴的抱怨,他懒懒地抬起头。
“得了吧,你再挖,咱俩就得一起埋在里头了。听话,这坑深度正好,宽度也够咱家种点蘑菇的。再说,这地窖还得通风透气,挖得深了,回头变成死气沉沉的‘棺材坑’,那蘑菇咋长啊?”
李雪晴刚张了张嘴想反驳,结果被“棺材坑”三个字逗得直接乐了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我真服了你。”
她抬脚往他膝盖上踢了一下。
“你倒是少摆这些大道理,直接说接下来怎么办吧?反正这坑光秃秃一片,别说蘑菇了,恐怕要个仙儿来施法都不见得行!”
周忍冬听着她吐槽,慢悠悠地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
“怕啥,接下来可就轮到你刮目相看了。”
说着,他低头挑了块地上的枯树皮,举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瞅见没?咱拿这个,做种植框!”
“树皮?”
李雪晴盯着那块枯得发硬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端详,眼底满是怀疑。
“就这破烂玩意儿,还能种蘑菇?搞笑吧,你骗小孩儿呢?”
周忍冬闻言,却正经地盯着她,面不改色道:“诶,真神奇,你这样嫌弃的表情,跟某摊主砍价时候一模一样。”
说着,他半蹲下身,将她刚擦过汗的袖口拽了拽。
“这树皮啊,要搭其他材料改良一下。别管它看上去寒酸,能装土就行,蘑菇它不嫌弃。”
“听听,你这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完全靠咱们自己做呗。”
李雪晴斜了他一眼,但还是安耐住性子,没再揶揄。
周忍冬哈哈一笑,顺手拉着她往树林那边走,边走还边扭过头自夸。
“聪明如你,不用脑子多亏!咱这没好工具,就靠脑瓜儿转悠。”
穿过几棵粗大的槐树,他指着一棵树中渗出的黄色黏稠液体。
“看,这树脂,多绝妙。”
李雪晴停下步子,瞅了瞅那树干上的液体,一脸不解:“你是打算拿这个来粘树皮吧?是不是?”
“聪明呐!”
周忍冬冲她竖了竖大拇指。
“咱把树脂刮下来,再把树皮裁成板。一粘,变成树皮盒子。等着吧,一下午功夫,种植框就齐了。”
他话音一顿,眼里带着几分揶揄。
“不过吧,这手艺挺讲究,像你这种慢悠悠的主儿……练到明年可能刚上线。”
李雪晴听了,脖子一梗,哪里咽得下这话。
“嘿!合着你在内涵我?谁不会造个破树皮框子!信不信,我一天的量能甩你一个礼拜?”
周忍冬憋着乐,目光直盯着她不带挪开。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谁干得慢,嘿嘿……”
他说到这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晚上可别喊累哈。”
李雪晴听到这话,俩眼眯着瞪他。
“周忍冬,干什么大尾巴狼似的,说半句留半句话,什么意思啊?晚上怎么着?”
他倒好,把木棍杵在地上,慢悠悠往边上一靠。
“晚上怎么着嘛……啧,看你表现呗。”
“看我表现?”
李雪晴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咬牙逼近两步。
“你再不把话说明白,信不信我一脚踹你到坑里去?”
周忍冬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啊,那你踹啊。”
他随手抖了抖裤腿:“不过你最好别折腾一会儿自己累腰,又要赖我不拉你。”
李雪晴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半晌,被气笑了。
“我真是栽你手里了。”
周忍冬却不应她,一把将地上的树脂丢给她,头也不回地钻进林子里。
“站那别动,等着。”
这话说着轻飘飘的,好像根本没把李雪晴的怒火当回事一样。
李雪晴在原地跺了跺脚,却不得不乖乖等他回来,没办法,她那点假凶一向唬不住这个男人。
扭头一看,地窖边的空坑实在是有些碍眼,她便随手找块石头坐下,开始拨弄手里的树脂。
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动作却还是利索,也不耽误正事。
过了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嘎吱嘎吱”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很快,林间钻出个高大的身影。
周忍冬肩膀上扛了一串小树,后腰那块还带着小斧头。
“干嘛整这么大动静,打仗呢?”
李雪晴开口便是打趣。
周忍冬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理都没理她,径直往她旁边一丢。
枯黄的树叶带着几根树枝叮当作响,撒了一地。
“呐,够干活的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皱眉道:“还得赶在太阳快落山定住支点。你专心剥皮,我挖坑铺框子。”
“行啊,您尽管吩咐小的。”
李雪晴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手倒是没停,抓起砍刀对准一根小树,冲着树皮就撕扯起来。
周忍冬瞄了她一眼,饶有兴趣地补了一句:“可别削着自己的手啊,血可管不了蘑菇催肥,啧啧,多浪费。”
这一句话成功换来李雪晴一刀朝他脚边砍去,只差半寸。
他侧身一跳,嘴上却带着几分不正经:“女人,莫冲动啊,伤了我你可是重大的社会损失。”
“重大的什么?”
李雪晴瞪圆了眼睛,顺便扬了扬手里的刀,“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没啥,怕你累。”
他抹直脸,正了正身,扭头忙他的去了。
小树杆虽不重,但刮掉表皮后得耗不少力气,李雪晴忙得微微冒汗,可周忍冬一回头,见她不吭不响,却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摸了摸后脑勺,终于从挖土的间隙中凑过去。
“唉,小晴,歇歇啊。”
“歇什么?不都你说要赶工嘛!”
她没好气地瞪他。
周忍冬若无其事挨着坐下,一抬手将她刀子拿走,低头利落地起了手:“我是不信你能比我快,这点心眼也就拿来跟我赌气。”
……
“呼,总算是弄好了。”
雪晴差点没瘫在地上,胳膊疼得和灌铅似的。
她坐在地上一通揉,脑袋却转不过来看向活后头的事。
周忍冬和李雪晴蹲在坑边歇着,一身土,一脸汗,好像瞬间给人打了暖光滤镜。
两人坐在那儿,看着地窖终于成型,框架也稳当,无非还差最后一块盖板。
周忍冬单侧身靠在旁边的大树上,脚一蹬地,语气里透着松快:“先这样吧,明天收尾。”
仰头瞧瞧天色,又琢磨起事儿来,想着那木板得用多少料,这不是掏几个小树能摆平的事,搞不好几棵大松树是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