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空气中混杂着酒精与汗水的味道,而在角落里的这一小片空间,气氛却凝滞得像是时间停滞了一般。
姜雯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涣散,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的指尖颤抖着,缓缓地抬手触碰自己的脸,仿佛这张脸变得陌生起来,仿佛她需要确认自己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极轻,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谁寻求答案。
郑诫紧紧地盯着她,脸色复杂,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的手握紧了桌沿,青筋凸起,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
钟贵深深地看着姜雯,眼底的锐利被灯光柔和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沉稳:“你不记得三年前的事情,但你的梦里有一个人,她叫你的名字。你的耳后有一道疤,那道疤……”
他顿了顿,缓缓地说道:“曾婷也有。”
姜雯的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这句话猛然撞了一下,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耳后,指尖划过那道微不可察的痕迹。
她的眼神逐渐充满了惊恐与迷茫。
“不……这只是巧合……”她摇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有身份证,我有户籍,我有家人……我怎么可能不是我?”
“你的身份证三年前才补办的。”吴芹忽然开口,语气冷静,“你的户籍里,三年前的档案是空白的。你真的确定,你的家人记得你三年前的模样吗?”
姜雯猛地抬起头,嘴巴微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脑海里,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闪过。
她记得三年前出车祸后醒来,医生告诉她,她失去了部分记忆。她的家人来看她,但她总觉得,他们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种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是……陌生,又像是勉强接受了某种现实。
她从未细想过这一点,但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那种奇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我就是姜雯……我是……”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仿佛某种真相正在撕裂她的认知。
钟贵眯了眯眼,忽然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沉声道:“姜雯,你有没有试过,去找你的童年照片?”
姜雯怔了一下,像是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你有没有试过,找一张你十岁之前的照片?”钟贵盯着她,目光犀利得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吗?”
姜雯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
她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生日,记得她的学校,她的朋友……但那些记忆,都是从三年前的车祸后开始的。更早之前的画面,都是模糊的,破碎的,仿佛刻意被涂抹了一样。
而更可怕的是,她忽然意识到——
她从未见过自己童年的照片。
她的家里,没有任何一张她十岁之前的照片,甚至连家人提起她小时候的事情时,都是含糊其辞的。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失忆的关系,但现在……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令她的手脚冰冷。
“我……没有……”她的声音颤抖,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恐惧。
郑诫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死死地盯着姜雯,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钟贵缓缓地说道,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幽深的隧道里传来,“你,真的确定,你是姜雯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雷霆,劈在了姜雯的脑海里。
她的呼吸急促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拼命地摇头,像是想要否认,但她的眼神却已经溃散了。
“我……我是……”她的声音破碎,眼眶发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钟贵盯着她,目光深邃得像是一个无底的漩涡。
“你不是姜雯。”他缓缓地说道,字字如雷。
“你是曾婷。”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周围嘈杂的音乐、灯光、喧闹的人群统统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这个角落与整个世界隔离开了一样。
姜雯——或者说曾婷——怔怔地看着钟贵,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了无声的呜咽。
“不……”她的声音像是一片飘摇的枯叶,脆弱而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愿接受现实的哀求。
但她已经无法否认。
她不是姜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为什么……”她的眼神迷茫,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记忆里,有三年前的车祸,有醒来后的日常生活,但她的过去,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抹去了一样。她一直以为是失忆导致的记忆缺失,但现在她才发现,真正的姜雯,或许从未存在过。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她的灵魂。
郑诫的脸色苍白,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抖:“跪哥,你在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是曾婷?!”
钟贵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姜雯,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剖开她的灵魂。
“你想起来了吗?”他缓缓地问。
姜雯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愈发急促,她的手死死地抓住桌沿,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想起来了。
模糊的画面像是潮水般冲刷着她的意识——
她站在一面模糊的镜子前,镜子里的影像不断变换,有时是姜雯的脸,有时是另一个女人的脸。
有个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呢喃:“你是她,她是你。”
她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的眼神透着冷漠,白炽灯的光线晃得她睁不开眼。
有人在讨论:“她的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
另一个声音回答:“还不稳定,但已经基本形成了新身份。”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扭曲、破碎,所有的信息混杂在一起,如同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