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东宫书房。
烛火摇曳,太子匡睿伏案疾书,桌上摊开的正是今日藤原信玄所献的残缺船图。他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这船底龙骨结构……似乎与《武备志》所载不同……";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殿下,是我。"; 唐琪的声音低低传来。
太子连忙开窗,唐琪轻盈翻入,发间仍别着那支罗盘银簪。她一眼扫过桌上图纸,唇角微扬:
";殿下果然在琢磨这个。";
";唐琪!"; 太子压低声音,";这船图有问题!樱花国故意遮掩了最关键的部分——他们的船底并非平底,而是‘V’形,所以才能逆风疾行!";
唐琪眸光一闪,从袖中取出一块薄如蝉翼的丝绸,上面竟是用炭笔勾勒的浪人港实景——樱花国大船停泊码头,船身吃水线清晰可见。
";这是唐家暗探所绘。"; 她轻声道,";殿下猜得没错,他们的船底确实特殊,但更关键的是……"; 她指尖点在船侧一处,";他们用了‘水密隔舱’技术,即便船身破损,也不会沉没。";
太子呼吸微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若大夏水师能有此技,何愁海疆不固?";
唐琪却忽然按住他的手,声音凝重:
";但殿下要小心,樱花国使臣今日在殿上刻意提及您,绝非偶然。";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东宫偏殿的窗棂突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唐琪裹着件黛青色斗篷,像只灵巧的猫儿翻进窗来,发间别着的银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流萤般的轨迹。
";殿下?";她轻声唤道,却见书案后空无一人。案上摊开的《郑和航海图》被人用朱砂笔添了几道新航线,砚台里的墨汁还未干透。
";在这儿。";
声音从房梁上传来。唐琪仰头,看见太子匡睿正蜷在横梁上,怀里抱着个奇怪的铜制物件。月光透过他单薄的白色中衣,勾勒出少年人尚未长开的纤细轮廓。
";您怎么...";唐琪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太子怀里抱着的,分明是钦天监珍藏的浑天仪缩小模型,底座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孤挖出来的。";太子得意地晃了晃脚,腕间金铃叮当作响,";埋在御花园第三棵老槐树下。";他忽然压低声音,";唐琪,你看这个——";
少年纵身跃下时,唐琪看见他赤足上满是细小的伤口。太子却浑然不觉,献宝似的将浑天仪翻转过来。底部刻着行小字:";星槎可渡,以观沧海";。
";这是三宝太监的亲笔!";太子的指尖在刻痕上摩挲,";原来他早就...";
窗外突然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唐琪迅速吹灭蜡烛,将太子拽到屏风后。透过绢纱,他们看见个戴乌纱帽的身影正在院中徘徊,腰间悬着的牙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标识。
";谢阁老的人。";唐琪的呼吸喷在太子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香,";从您申时去藏书阁就跟着了。";
太子的手突然攥紧她的手腕。唐琪这才发现,少年掌心里还藏着片残缺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个古怪的图腾:九头蛇缠绕着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