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际,浪人港宛如被一只神秘的巨手,轻轻地放入了一锅沸腾的牛乳之中。那浓厚的雾气,恰似一群调皮的精灵,在街巷、码头间欢快地跳跃、嬉戏,将一切都紧紧地拥入怀中。
李承武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地踮起脚尖,靴底犹如压路机一般无情地碾过潮湿的青石板,每一步都发出黏糊而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他下意识地拉紧身上的粗布斗篷,那斗篷表面刻意沾染的鱼腥味,恰似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膜,将内衬里燧发手铳若有若无的火药气息,悄无声息地隐匿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吱嘎声,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势如破竹地穿透了浓稠的雾气。李承武如触电般浑身一颤,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视线,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雾气深处缓缓浮现的黑影上。随着雾气的翻腾涌动,一座移动的黑色山岳,宛如从地狱中崛起的巨兽,逐渐在他眼前清晰地展现出来 —— 竟然是樱花国的安宅船。
这艘巨舰比传闻中更为骇人。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鬼面,怒张的獠牙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漆料,在雾气的笼罩下,宛如刚刚啜饮过鲜血,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船身覆盖的并非普通铁甲,而是一种泛着幽蓝光泽的异种金属板,在晨光中折射出毒蛇鳞片般的冷光。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金属板上密密麻麻蚀刻着诡异的符咒,扭曲的文字如同无数蜈蚣,在船体表面缓缓爬行,似要择人而噬。
\"大人...\"随行的老船匠声音发颤,\"那甲板...\"
李承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安宅船的甲板上,十几个赤膊的樱花国浪人正在忙碌。他们古铜色的脊背上布满狰狞的刺青,腰间除了长短不一的太刀外,还都挂着个拳头大小的琉璃瓶。瓶中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血红色,随着浪人们的动作摇晃,偶尔露出里面漂浮的、水母般的藻类生物。
突然,一个浪人猛地转头。他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却呈现出不自然的琥珀色——就像某种夜行动物的眼睛。李承武急忙低头,假装整理鱼篓。等他再抬头时,发现那浪人正用长杆挑起一面绣着九头蛇的旗帜,缓缓升上主桅。
“那是……” 老船匠的呼吸愈发急促,声音中充满了惊恐,“海贼旗……”
港口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浪人正从艘破旧的大夏商船上卸货。当那口描金漆的木箱被搬动时,箱缝间突然漏出一角杏黄色绸缎——分明是皇室专用的明黄!
李承武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艘商船的船首像被刻意改造成貔貅模样,这确实是江南船厂特有的工艺。
\"快看船尾!\"老船匠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在安宅船尾部,一个戴着青铜鬼面的身影正俯视着码头。那人穿着樱花国贵族特有的直垂服,袖口却用金线绣着大夏皇室才能使用的龙纹。
最诡异的是,当他抬手时,袖中露出的手腕上,赫然缠着一串用孩童头骨制成的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