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聪找到了,真是大好消息,虽然黄菠萝是保护树种,不能轻易碰触,俩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聪聪从树梢摘下来,累得一个双眼放空,一个叉腰喘粗气。
他们开车回城,直奔机场。
李想确实是要走,但他的机票是下午的。
在铂金卡贵宾休息室里,李想孤身一个品着苦咖啡。
“你那些保镖呢?”
“回家过年了呗,在我身边待着也没什么事,我就给他们放假了。”
李想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太孤单,故作潇洒,说,平日那些保镖跟着挺碍事的,打个电话,四双耳朵竖起来偷听,现在一人清净。
谢雪萤没说话,心里转着念头。
“赵精诚的事怎么样了?”陈梦古现在已经没什么心理阴影了,反倒着急起来。虽然全国都过年,可是我们这边全员放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保人家那边不会积极运作。
情况其实不是特别好。赵精诚把所有责任往Luna身上推,说Luna是被谢雪萤收买了的商业间谍。而Luna为了自保,坚持不肯承认美丽湖事件。没有美丽湖事件的杀人动机,赵精诚其后的山中躲藏和挟持人质的严重性就大大降低。
他非法持枪,袭警,这些证据确凿。可是被他袭击的是谢雪萤的弟弟,那么这属于个人恩怨,搞不好谢雪萤也要被调查,陈梦古的工作也要受到影响。
“我不怕这些。”陈梦古表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钉死赵精诚。
“如果这次让他逃了,后患无穷!”
李想看了看手表,解锁手机,点开许多App,又一个个关掉。
好在,小表弟的作证还是有用的。北京那边的姜叔叔端了赵精诚的地下赌场,查出他非法放贷、聚众赌博、暴力收债的许多证据。
但是,这些就和谢雪萤没关系了。她之前感染肺炎,虽然极有可能是赵精诚搞得手脚,可是没有证据。北京的出租房被偷盗,但终究没被赵精诚拿到电脑,他的罪名有限。
和本地政府办事人员勾结,贿赂,赵精诚拿出了借款协议,他给曹秘书的钱是曹秘书借的。
曹秘书帮他找藏身之地,帮他偷了被查封的空中骆驼无人机,这些事,他一概推到曹秘书身上,说是曹秘书邀请他来家乡感受冰雪世界。
至于为什么持枪劫持人质,他就全部推到谢雪萤身上,拿当年的知识产权转让协议说事。说谢雪萤掌握空中骆驼的代码漏洞,能够控制无人机。这么一来,美丽湖事件就成了谢雪萤的自导自演。赵精诚成了被诬陷的了,他又说谢雪萤的弟弟是警察,本地官官相护,他害怕,所以自保,采取了不当手段。
Luna坚持不承认,涉事人员逃到海外无踪迹,这事搞不好谢雪萤也要被牵连。
“不可能!这么多刑侦人员是傻子吗?赵精诚说什么就是什么?肯定是赵精诚的律师来跟你谈判,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春秋笔法,所说的话也不能当真。”
谢雪萤让李想别被别人的思路牵着走,情况究竟如何,这不现成就有一个办案人员吗?
“你春节放假结束,现在赶紧去问问情况,给领导拜个年,顺便问一嘴。哪怕领导只说个一句半句的,也比我们侧面打听要准得多。”
陈梦古当即接下任务。
但谢雪萤还记得一件事,赵精诚曾经说过,德国前男友是和他同伙,虽然赵精诚惯会推卸责任,但谢雪萤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是真的。
她这些天观察着此人的社交动态,也尝试着联系,但对方始终没回应。
“我每一步动作他都知道,他都告诉了赵精诚,所以赵精诚才能够步步紧逼,次次得手。他追到哈市来,表面上是进了我的地盘,实际上这是我最后的退路,他是在赶尽杀绝。”
谢雪萤摇头苦笑。
“我还以为我布局精妙,人家将计就计更厉害。”
“德国佬?”李想摸摸谢雪萤的手背,拍了拍。
陈梦古拦开他。
“你想干什么?”
“我想……”李想狡黠一笑:“你猜。”
谢雪萤则品出些许滋味,看手机,突然叹了一口气。
俩人都看向她,莫非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航班是几点钟的?”谢雪萤看向李想。
是三点一刻起飞。
而此时此刻,下午三点五十!
“回家吧。”谢雪萤站起身来,拉着李想也站起来:“咱仨再找一个人,回家打麻将去。”
“那我可不能白玩。”李想已经不想走了,他早知道登机时间过了,故意拖延,现在飞机飞走了,他也就顺理成章留下。
他们没回家,去石头的酒吧煮了火锅。
谢雪萤悄悄拉着李想去里屋,给他看”正宗好货“。
“你那些上了年纪的友商们一定很喜欢。”
李想眼睛都直了,看着各种形态、品种、尺寸的泡酒生物体,如同看见一个野性新天地。
“我的天呐,你们东北人豪放起来还真豪放。”
“不能这么说,这是先前一个男科医生的存货。”
“好!我要了!”
谢雪萤赶紧拉来石头,现场谈价格,全部打包归李想。
不过,石头把那瓶已经开封的鹿血酒留了下来。偶尔喝一杯,对身体也有好处。
陈梦古巴不得把这瓶子顺窗户扔出去,但无奈其他三个人都喜欢,为了避免触犯众怒,他也只好违心说两句好话。
“想要鹿产品,咱家就有现成的。这瓶酒十有八九是小叔的手艺,你直接上他那儿去拿,要多少有多少,出厂价、亲情价。”
“陈一航么?”李想的眼神从玻璃酒罐子里的动物器官挪到陈梦古脸上:“哇塞,没想到,你那个薄皮大馅的叔叔玩得这么花?他看着挺纯洁的啊。”
“这叫什么话?”
陈梦古每当想对李想和颜悦色,李想就必定要搞出点什么事来让他讨厌,大过年的,不跟他一般见识,自去吃饭。
几个人在酒吧玩了通宵,第二天回家,谢雪萤陈梦古回房补觉,李想就直接睡在客厅沙发上。
陈万方和胡玉凤回到家里,只见窗帘拉着,灯也没开,感觉空气里都是睡眠因子,不由自主想打哈欠。
然而今天不能偷懒啊,老陈家的人都来了,定了餐厅包间。
“起来起来吃饭去。”
谢雪萤和陈梦古被迫打起精神来,洗漱化妆,换了漂亮衣服,去见亲戚。
李想则怎么叫也不动弹,抱着牢牢占据沙发。
“初二不是回娘家的日子嘛,难道老陈家个个都是赘婿?”
陈万方没生气,反倒笑了。
“这年头,岳父岳母是第一位的。再说,我爹我妈都不在了,也就不强制他们回来。初二聚一下,吃个饭,就是走个形式。你真不去啊?你也不会做饭,自己在家吃啥呀?”
“不去不去,我不饿。”李想把脑袋扎进抱枕里,心想如果超超还活着,他带着媳妇和孩子回来,我得多高兴啊。眼泪无声流下,他在心里骂这个没良心的弟弟,也不知道托个梦,白养他了。
下午三点多,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回家来,除了陈万方一家,还有其余三个小陈及小陈媳妇。
李想一见这么多人,赶紧跑上楼,梳洗打扮再下来,搂着胡玉凤的胳膊,一口一个“干妈”。
胡玉凤笑着往人前推他。
“大大方方的,别扭捏,我给你介绍介绍。”
陈家四兄弟是“万”字辈,取名为“方正清白”,三叔陈万清和四叔陈万白是一对双胞胎。
三叔家的小哥哥支气管炎,四叔家的小妹妹扁桃体发炎,且都是南方孩子,受不得冻,吃过饭,陈一航送他们回酒店了。
除了几位长辈,只有二叔家的儿子陈梦麟跟了来。
听闻李想是胡玉凤新收的干儿子,那自然是要发红包的,虽没带红包皮,几位婶婶纷纷扫码,必须收下。
李想看着收到的金额,即便是他,也震惊了一下。
他拉着陈麒麟给他扫了红包。
有陈梦古在,陈梦麟这个万年老二总有挑衅的心思,大人都还没说什么,他往沙发上一坐,先问哥哥什么时候找对象。
刚才吃饭故意没聊这件事,陈万方想的是让两个孩子先相处一阵,过后再说。而胡玉凤则不喜欢几个妯娌,懒得跟她们分享。
“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先结婚,我们才能赶上,不然,你不是把我们耽误了吗?”
“你自己找不着媳妇儿还赖我呀?”陈梦古可不怵他说这个,我有媳妇了,我自己高兴,也没必要告诉你。
“那不是长幼次序嘛。”
“要论长幼次序,我姐排在前头,你怎么不问她?”
陈梦麟还真的看向谢雪萤,得到姐姐笑盈盈、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一下卡壳。
“那……大姐虽然是咱们家老大,她是博士毕业也没多久吧,正该享受几年单身的自由,然后再考虑恋爱问题。你就不一样了,你都上班多少年了?”
“行,我找一个去,我娶媳妇儿还差二十万,你出了吧。”
陈梦麟刚想说什么,他妈妈,也就是二婶立刻加入阵营,拿出手机要扫码。
“你把媳妇领过来,我立刻马上给你转二十万。”
这一瞬间,谢雪萤两手压着陈梦古的肩膀,把他死死按在沙发上!
若非如此,陈梦古真的要心动化为行动了!
二十万就这么溜走,陈梦古掐自己大腿里侧,让自己肉疼盖过心疼。
门外响了一声,陈梦古起身去开门,是陈一航回来了,他拎着两兜子打包饭盒,进来放在茶几上,指指李想,让他来吃。
李想真的惊讶了下。
“哟,你还想着我呢?你真是……”
他看向陈万方:“老陈你只是说得好听,你看小陈多贴心。”
陈万方横他一眼,在这个场合,他是尊位第一,别人都不敢忤逆,你倒怪我没伺候好你?你挨饿你活该,叫你吃饭你不吃。
李想自知失言,拎着饭盒去餐厅,饭菜有点凉了,他也就将就着吃。陈一航脱下外套过来,洗了手,把打包盒一个一个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哎,几个叔叔都带着媳妇儿,你媳妇儿呢?”
陈一航看他一眼,又看向厨房角落的猫食盆,示意他拿过来。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话。”
李想把猫碗拿来,拆开一盒刺身拼盘,生鱼片和甜虾每样都挑了点,一个海胆,他拿勺子挖出一半自己吃掉,另一半挖出来也放进猫碗里。
跟他睡了一天,正该吃饭了,被抱过来,俩人看着它吃。
“好香啊,我又有点饿了。”
陈梦麟走进厨房,抓了一块锅包肉吃。
“小叔,你咋还单身啊?大爷爷三周年已经过了,你可不能再拿守孝当借口。”
什么?
李想看向陈一航,他只知道陈一航是陈万方的弟弟,但不知道是哪路亲戚家的,想来能一起新年聚餐,亲戚关系也不会太远。
“宝贝儿,你小叔是你爸爸的大伯家的孩子吗?”
“对对对对。”陈梦麟把锅包肉吃完,拧开水龙头洗手,抽几张厨房纸巾擦手,一低头看见尾巴扫过餐盘里的海胆,弄得黄黄的,蹲下来用打湿的纸巾帮它擦掉。
“我小叔是我爸爸的堂弟,我爸管他爸叫大爷。大爷爷和大奶奶五十岁了才有我小叔,打起精神来养小孩,养到孩子毕业,他们也撑不住了,临走的时候叫来全家的亲戚,挨个托付。”
陈一航眉宇压着浓云。
李想见了怪心疼的,立刻转移话题。
“你现在在哪儿上学呢?”
“杭州。”陈梦麟笑起来:“我马上要实习了。”
这么一打岔,陈梦麟就说起陈梦古三年高考的黑历史,滔滔不绝。
李想吃完了饭,他还没说够。
陈一航就始终躲在厨房里陪。
人家一家人一年没见了,自然有很多话题要聊,李想问谢雪萤能不能去她房间待一会。陈梦古拦住他,让他上自己房间。
“得了,我还是去书房吧。”李想拿了一个橘子,上楼去。
身后楼梯咚咚响,居然跟了来。
有个毛绒绒的小跟屁虫,李想好开心啊,抱着猫折身下楼,拿了一个鸵鸟毛逗猫棒,准备上楼人猫大战。
他穿过客厅的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三位婶婶就聊到了给陈一航介绍相亲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