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归?”云冉觉得奇怪,“她昨天不是早早就跑回去了吗?”
沉玉疑惑:“奴婢也觉得有蹊跷,云深阁到绮梦阁隔得又不算远,就是乌龟爬上半日也该爬到了,怎么会一夜未归呢?”
云冉摇了摇头:“我那阿姐啊,哪能轻易就认输的人?只怕是又动了歪心思了。”
孟氏催得急,云冉简单洗漱了一番后,换了件衫子就去了。
一去就见孟照尘提着剑疾出院门,两人正好撞了个正着。云冉本不想搭理他,可孟照尘却气势汹汹拦住去路:“大姐为何一夜未归?你说话啊!”
云冉被摇得浑身难受,她皱眉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孟照尘提高了音量,“你怎会不知道?昨日大姐就是去了你院子后,才不见的!”
“随便你怎么说。”云冉别过头去,“我无话可说。”
孟照尘还想逼问,身后已传来了孟氏的催促:“尘哥儿,别在这里磨叽了,我会问的,你快去寻人去!”
孟照尘狠狠瞪了她一眼,翻身上马时,凶猛的眼神扫过来:“若是此事真与你有关,我不会再心慈手软!我不会留着你的命!”
那道身影一掠而过,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上。
云冉只感觉无尽的心寒……阿姐在世人眼中温柔婉约善良娴静。所以他们认定一切的祸事都是自己挑起的。
自己这个弟弟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面无表情转过身去,朝院子里的孟氏走去,行了个礼。
“冉冉,”孟氏声音急切,“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你阿姐做了什么?”
云冉未说什么,沉玉急得直拽她的衣袖,小声催促起来:“二小姐你说啊。”
云冉深吸一口气:“母亲,若是两年前阿姐出疹是自己导致,你会为我做主吗?”
孟氏愣了一下:“冉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寻借口抹黑你阿姐?”
“什么?”
孟氏气愤道,“你阿姐处处为你说话,可她出了事,你竟然还栽赃她,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冉转过身去沉默不语。这一幕她早料到了。
说?如何说?
自己就是扯破嗓子说,孟氏也不会相信。所以何苦说呢?
跟在身后的沉玉也暗自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太傻了些。
她一边恨夫人蠢,一边心疼二小姐,现在她才明白了说什么都没用的道理。
“说啊,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孟氏提高了音量。
云冉面无表情:“她喝了茶就离开了,那时还不到午时,你可以叫了下人来问。”
“那些嬷嬷都瞧见翡儿从你院中捂着脸哭着跑出,还摔了一跤,你作何解释?”
“那是因为我们争论了几句。”云冉回答。
“争论?翡儿向来大方,会跟你争辩什么?”
沉玉忍不住了:“夫人,大小姐污蔑二小姐私下与四皇子有染,说难堪话的是大小姐。”
孟氏皱眉:“不可能!翡儿早说过,她宁愿把一切让给你,她哪会污蔑你?”
云冉回头看了沉玉一眼,示意她不要说了。
还说什么呢?孟氏带着浓浓的偏见,与之对话,永远都像在对抗一般,说了徒增心累。
这边孟氏问不出话来,怒气冲冲甩下一句:“郑嬷嬷,把她关在厢房里,看好了,哪儿也别让她去!”
几个嬷嬷一拥而上,将云冉和沉玉强行带进了厢房,锁上了大门。
沉玉气得直跺脚:“二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
云冉站在窗前,透过窗缝看着院角的桂花树,此时有风吹过来,好些花瓣被吹落下去,很快就掉到了才浇过水湿漉漉的泥土里。
原来小巧洁净的花瓣瞬间沾上了黑泥,通体肮脏,已经不能再用来泡茶了。
院里的两个嬷嬷正在窃窃私语,隐约能听见窸窸窣窣声,像老鼠一般。
沉玉好奇地凑在门板后听了会儿,回来说:“二小姐,她们说夫人找了余阿婆,但余阿婆在闭关,不见人。”
“小公爷和四皇子寻了一夜,这会儿又去了。”
“她们还说夫人交代了,此事事关大小姐的名声,对外不可说半个字。”
云冉低声道:”哪有寻不到的人,除非那人自己不愿见人,非要躲起来。”
“嗯,大小姐定是怕脸上的疹子暴露,所以才这样。”
云冉摇了摇头:“不止于此,我这阿姐啊,最会颠倒黑白,不把这事搅个天翻地覆,她不会罢休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就在沉玉在屋里来回踱步,实在困得无聊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孟氏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冉冉,你可知错?”
云冉缓缓从椅上坐起:“我有何错?”
“还让我一件一件的说吗?”孟氏挥了挥手,“你污蔑翡儿,恶意造谣,还指使下人将她推倒撞伤,害她昏迷不醒,再将她拖至荒处,你说错在何处?”
“昏迷不醒?拖至荒处?”云冉听愣了,真是好稀奇的字眼。
“我们寻遍了孟家,偏偏没找那处荒院,若是再晚些去,翡儿就真的危险了!你是故意想害她死吗?”孟氏声嘶力竭。
若是小打小闹的污蔑,云冉可以视而不见。可孟云翡这些无端端的指责,都是极大的罪行,她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自己已经一忍再忍了,已经无路可退了。
云冉走了过来,看向孟氏:“这些事我一样没做,我愿与孟云翡对质。”
“对质?”孟氏悲怆大喊,“你竟然还想对质?好啊,郑嬷嬷,带她去。”
一炷香后,云冉在绮梦阁里见到了孟云翡。
她的脸色惨白如金纸,头上包着厚厚的软纱布,纱布间有鲜血渗出。整个人脆弱无力,气若游丝。
可明明昨日,她还是趾高气扬活蹦乱跳的啊,可真奇了。
更奇怪的是,她脸上的疹子此时没有了,皮肤只局部泛着红,像是残存的痕迹。
这一夜,她经历了什么?
云冉盯着她时,她也看了过来,惊恐的眼睛噙着泪:“妹、妹妹……你、你来做什么?”
孟氏心疼得一把抱住了她:“翡儿莫怕,母亲在呢,谁也欺负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