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文带着十几名家丁打手,在路上紧赶慢半月有余,才来到闲平县,赶到时天色已黑透。
家丁趁着夜色巡店房,县城中央有处大客店,闪着灯火,十几人到了切近,有掌柜的迎上来,来者人口众多,亲热打招呼。
“客官里面歇歇脚吧。”
身后有小伙计牵马的牵马,拿行李的拿行李,热乎乎往里请。
男人眉峰微促,冷声问:“这十几人可招待的下?”
他也知道过路人众多,店房保不齐都住满了,是掌柜不舍旅客,硬着头皮招揽也不得而知,这才问了一句。
掌柜呵笑,指着自己的店房,上下四层,特意为招揽过路举子,新建而成,大部分人匆匆住一晚就离去,空房自然多得很。
“这位举子,就我这规模,你还不放心吗,进来歇息吧。”
十几人若有所思进了客栈,打手家丁安排的大通铺,男人则上房一间,书童在外屋打地铺。
先开了酒宴三桌,让他们吃饱喝好,争取早到京都安心。
有热心的家丁端过酒碗,送到沈琮文身边,恭敬道:“公子仁厚,在路上体贴照顾我们,小的敬你一杯。”
沈琮文不善饮酒,此刻也不好拒绝,只能端起茶杯回敬。
“我素来酒量差,你们都已知晓,今日在本县落脚,我本应该敬你们保护之恩。”
对着那小厮尴尬一笑。“不料被小哥抢先,我以茶代酒,敬你们每一位,谢谢多日来用心呵护,如果我凌云得道,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在这里多谢各位,我先干为敬。”
敬罢坐下,认真吃着眼前的饭菜。
楼下的家丁打手划拳行令不亦乐乎,声音大的吓人,街上有行人路过这里,纷纷往里面侧目,
宴席刚过半,楼上雅间出来位姑娘,出水芙蓉面,年纪十八九模样,穿着打扮像富贵人家的婢女。
不耐烦呵斥楼下的男人们。
“都不会小点声音吗,你们吵到侍郎家的小姐,回去告诉侍郎大人,定让你们公子考不中。”
说完下楼,要准备说几句掌柜的。
“掌柜的,什么意思,我们给足了银子包店,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快把剩余银子退给我们。”
沈琮文明白大概,原来掌柜的想多挣一份,才把他们招入店内。
身在异乡和气为贵,他赶紧上前解释。
“这位姑娘,是我们唐突带来不便,我这里道歉,我会嘱咐他们小点声音,是我们主动住店,掌柜的没法子才容纳我们,莫要牵连店主。”
春沅灼灼逼人的目光淡扫了男人,脸色浮现躁意,对掌柜要求:“快,把定金交出来,别让我为难。”
这件事的确是掌柜的错,无奈把刚暖热乎的银子奉上,嘴里的歉意明显。
“是老朽考虑不周,给二小姐带来不便,请姑娘为我说两句好话,莫让此事传到大人耳里。”
“哼!”目的达到,春沅上了楼,目光往自家门望去,主子蒙着面纱站在那里,正炯炯看着书生。
书生察觉有人看他,目光往上眺,四目相对,关锦书察觉到不妥,恋恋不舍回了屋子。
春沅把银子放在桌上,邀功道:“小姐,奴婢做得对不对?”
关锦书轻嗯,脑海里重复着男人俊美的身条,言语间斯文有礼的温柔,慢慢被羞涩席卷脸庞,嘴角上扬抹燥笑。
春沅发现小姐云纱下的弧度,想透了其中缘故,打趣道:“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举子,哪能配得上您呢!”
语言击中心事,关锦书也不生气,缓缓摘下面纱,对着春沅不怀好意的表情赞美道:“我信他,定能得中的。”
丫头暗诽小姐太善变了,前几日还嚷着嫁菱王,这怎么突然间,对个不入流的举子,感着了兴趣?
压下心头的欢意,吩咐春沅把掌柜的叫进屋,她有事要询问。
掌柜的不敢不来,小心进门,在关锦书面前弓着身子,探究着问好。
“二小姐,你有何吩咐?”
关锦书锋利的目光注视着掌柜的,吓得男人缩脖,跪在地上祈求。
“二小姐,是老奴的错,我见钱眼开,才惹下麻烦,惊扰到二小姐休息,老奴有罪,老奴该打。”
说着毫不客气给了自己两巴掌。
关锦书听见巴掌声,心情好了许多,唇角勾起淡笑,舒缓了紧绷的语气。
“起来回话。”
掌柜的听主子消了气,赶忙起身,话锋一转热乎客套起来。
“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关锦书的目光望向楼门方向,眸光闪着媚,问:“那公子什么来历?”
掌柜的顺着话答:“辽东知府沈悬的嫡长子,沈琮文。”
又好奇问了句:“小姐莫非对他有意?”
关锦书不答,算是默认了。
她想起此次出京,奉了父亲的命令,去接自己的姨母去家里小住,脚程快一月就能回,可是她不想这么早回去。
出了宴席之事,名声一落千丈,为了避嫌,父亲才吩咐自己出京散心,菱王已是高不可攀的贵人,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能为力。
沈琮文出身微贱,看着倒是个儒雅的男人,菱王配不上,配他,还是绰绰有余,父亲也会同意的。
“你可有法子,让我接近他。”
言外之意明显,掌柜的人精,二小姐有意是一方面,那公子有意又是一方面,他不好草率下结论。
“待我问问那公子,家里可有婚书?小姐捎待,老奴去去就来。”
这酒楼本是关家产业,掌柜的是关家奴仆,名叫乔明。关之恒看他精明能干,岁数又偏大些,故让他做这新开酒楼掌柜。
乔明下了楼,见沈琮文吃饱,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二人在楼梯口见面寒暄两句,男人上了三楼,乔明也跟着上了三楼。
男人知道掌柜的有事找,若无其事把人堵在门外,冷声问道:“掌柜的有事就说。”
乔明小心翼翼凑过来。“是内事,门外说不方便。”
“哦。”,身子起开把路让出,乔明进屋,男人关上门,待坐下,乔明才支支吾吾开口。“敢问公子家里可有婚配?”
这话问得不挨着,沈琮文微皱柳眉,疑惑看着乔明,是把人盯到骨头缝的那种审视。
乔明看出男人是在等着他坦白。
“我本是吏部侍郎关之恒的家奴,承蒙大人不弃,让我在这地方当店房掌柜,刚刚说话的姑娘,是大人家二小姐的婢女,蒙着面纱的就是二小姐关锦书,她有意公子,让我来问问,家里可有婚配?”
乔明为了让男人心动,又补充了一句。
“若公子能娶关小姐,对你的仕途也是有好处的。”
沈琮文释然,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