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家子能和和睦睦,互让互敬,那倒也罢了,我既然有点赚银子的本事,自当不遗余力拼上一拼,咱们上下一心,往后的日子自然有盼头。”
“可没办法,就是有人不想让大家过好日子,非要窜这个头,不仅要架空我,还想掏空我,既然如此,便也别怪我不念情分。”
“我同慕阳和离,与慕家便再无关系,一来我能专心赚银子,再无后顾之忧,二来,您们也不用再忍受我这个没有规矩礼数的侄媳妇,也再不用做您们不愿意做的活计,大家都能得个清净满意,岂不正好?”
贺兰慢条斯理地说着,三房和四房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贺氏就差指着三房四房的鼻子骂了,这不就是说他们心术不正,闹得家庭不睦,拖了全家后腿吗?
说话温声细语的,却是句句戳人死穴,偏偏他们还无法反驳一句。
如何能反驳?
都是出身高贵的人,三房和四房自然听得出贺兰的言外之意,这时候若是说上一句,万一真激得她真和离了,难不成他们真要去露宿街头吗?
现在他们的身份不能现于人前不说,也无处可去,更无银傍身。
三夫人和四夫人以往也只是管管嫁妆铺子,看看收账罢了,可从没经营过什么生意,更不要谈从无到有赚银子,便是想做,他们也没有那个启动银两。
三夫人和四爷要是早知道贺氏如此强硬不好拿捏,宁可脱离慕家,孤身过活,也不向他们低头,他们哪会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四爷铁青着一张脸,被这么一个小辈数落,他还不能教训,真是脸都要丢尽了。
四夫人面上挂了愁色,爱怜地看着贺兰,叹声道:“是我们这些做叔婶的不争气,养家的担子竟全压在你一人身上,不过侄媳妇你放心,往后家里的事有我们,一定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三爷暗暗拉了三夫人一把,三夫人也紧着站出来表态:“你四婶说的是,侄媳妇,你费心家中进项就是,家里的事都交给我们,保管安排的明明白白。”
哟,现在倒是好说话了,会分担家里的活计了?
贺兰心里暗爽,面上却依旧淡淡的。
既然对面说了软话,肯定了她的分量和地位,又主动应承家事,毕竟都是长辈,她也不好再紧逼,只要他们心里默认这个规矩就行。
“正是这个理,还是三婶四婶懂我的心,往后大家分工合作,各执其事,家里的一应事项井井有条,和和顺顺,我赚银子才更有劲,可若是整日钩心斗角,你争我怨......”贺兰淡淡地看向三房四房,拉长尾音。
“咱们慕家上下一心,同气连枝,哪有什么争怨,往后定然更加顺遂如意。”三夫人面上挂着讨好的笑,紧接着贺兰说道。
贺兰面上这才露出一点点笑模样来,今儿这谈判,便算是成了。
果然晚食过后,厨下被收拾的妥妥当当,一点都没让贺兰催促叫人。
贺兰本想给慕阳熬解毒药剂,却被慕悠和杨氏抢了去,杂事琐事竟是一点也不让她沾手了。
慕阳摸索着走到贺兰身边,腕子上的麻绳拖在地上,一晃一晃,“看来夫人今日大获全胜。”
贺兰顺手捡起绳子另一头,给他牵引示意。
“还要多谢你和婆母,还有祖母,给我撑腰壮胆呀。”贺兰笑眯眯道。
说着,她将慕阳引到仓房的矮凳处坐下,接着绕到他身后,将他头上的布条解了开。
“呐,你心心念念要解开,我可给你解开了哦。”
“怎么样,还能看见什么吗?”贺兰拾掇好布条,蹲在慕阳面前,两手撑着脸,观察着他的反应。
贺兰的小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莹白如玉,无数荧蓝色的光珠虚虚飘在她周围,凝出一根又一根泛着荧光的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肩上,发上,细线越拉越长,其上又生出更多的光珠,它们排着队,跳跃着往周围蔓延。
慕阳不禁抬手碰了其中一颗,珠子立刻碎成光屑,簌簌落下,在贺兰衣摆上化成流动的镜面,随着他呼吸的节奏,闪烁着奇异的银光。
贺兰见他手悬在半空,顿了一瞬后,又继续朝自己伸过来,下意识侧头躲开,再看他的表情,一脸的懵懂,眸光深深,似在看她,又似虚焦在半空。
得,没好,还在抓小人呢。
贺兰抬手在慕阳眼前晃了晃,腕子一下子就让他精准地捕捉到,紧紧攥在手里,灼热的掌心烙在她肌肤上,四目相对,贺兰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腕间一跳一跳的脉路。
“别动,掉了。”
贺兰:“......”
什么鬼东西?
就这还说什么知道是幻觉不会中招?
“二堂嫂,药弄好了。”慕悠招呼着。
贺兰一听,扯着慕阳疾步走到厨下,还未等他站稳,碗沿便已抵上他的唇缝,他也不拒绝,顺从地就着贺兰的力道,一口气将药一饮而尽。
一整碗深褐色的药汁灌下去,慕阳眉头深深皱起,半晌都没舒展开。
贺兰微凉的小手在慕阳眼前一晃而过,口中冷不丁被塞进来两颗柿子球,在齿间轻轻碾碎,浓郁的果香和甜腻缓缓盈满味蕾,褪尽遗留在舌尖上的苦涩之意。
贺兰喊来春河,把麻绳交到他手上,郑重道:“春河,交给你了,辛苦了。”
交代好后,贺兰便拉上慕悠回东屋休息。
春河看着手里的绳子,一脸茫然,交给他就交给他,少夫人把公子拴起来作甚?
还不待他有所动作,绳子唰的一下就被慕阳尽数卷回手里,春河只觉肩上一沉,便听自家公子淡淡道:“走。”
春河:“......”
公子你刚刚可不是这个表情。
半夜的时候,春河终于知道少夫人交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