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初袖下指尖掐着掌心,面不改色,林太后又继续劝:“太子去西关,任务重,带着女眷像什么样子,哀家会和皇帝说说,太子作为表率就该严守规矩,少落人话柄。”
掌心刺痛,理智逐渐回笼。
锦初微微一笑:“太后所言极是。”
“这么说,太子妃也不愿意去西关了?”林太后讶然,目光落在了三口大箱子上:“虽说你盛家给太子捐了粮,是北梁功臣,民为君亡,死得其所,如今盛家又受人赞誉,盛家一介商甲能有今日荣华富贵,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听着林太后敲打,锦初垂眸,逼着自己将恶心憋回去,她心里明白,林太后并不是非要自己留在京城。
而是想用自己和太子谈条件。
果不其然,姬承庭得知林太后来了,姗姗来迟,飞快地打量了一眼锦初,确定无碍后,冲着林太后拱手:“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这么晚了,皇祖母怎么亲自来了?”
“太子这是不欢迎哀家?”林太后扬眉。
姬承庭温和一笑:“岂敢。”
“哀家是听说你三日后就要去西关了,这些日子哀家病了,甚是惦记你,就过来看看。”
言语里还有几分埋怨,林太后被禁足多日,姬承庭可是一次都没去探望过。
这让林太后心里有些不爽快。
“西关那么远,整日黄土飞扬,太子妃身子娇贵去了也是吃苦受罪,未必能习惯西关粗糙吃食,不如将太子妃留在京城,哀家和太子妃也能做个伴。”林太后语重心长地说:“太子你是储君,应当以国事为重,不可沉溺儿女之情,为三军做个表率。”
一番敲打是要堵住姬承庭的嘴,自顾自继续说:“哀家会和皇帝说说,让太子妃留下,而且太子妃刚才也说了,同意留下,太子,不可强人所难。”
姬承庭点了点头:“皇祖母所言极是,孙儿遵从。”
“你是太子……嗯?你说什么?”林太后说了一半才回过神,诧异地看向了姬承庭。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同意了。
反倒是让林太后有几分不自在。
姬承庭看向了林太后:“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身为太子,孙儿的确是应该给三军做个表率,不宜带女眷。”
林太后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你可有怨言?”
姬承庭面色坦荡摇头:“孙儿心怀父皇所嘱,怎会有怨言?”
“这。”林太后语噎,又看向了一脸淡然的锦初,不禁让她满肚子话都憋了回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了。
这时宫女匆匆赶来凑在林太后耳边嘀咕:“太后,半个时辰前殿下求了林大姑娘做侧妃,要一并带去西关,皇上允了。”
林太后惊喜万分,眸一抬看向了姬承庭,又看了眼锦初,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嗓子宛若被人扼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脚才劝说太子不要沉溺女色,太子不带太子妃了,她怎么好意思让太子带着林家姑娘?
“皇祖母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身子不适?”姬承庭问道。
林太后就跟吞了针似的难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倒是旁边的嬷嬷小声说:“殿下,太后这次来还有一桩事,是来处置晏良娣的,也是担心太子妃年轻气盛不懂规矩,会被世人非议,太后也是心疼太子妃跟去吃苦……”
“对,对。”林太后连连附和。
姬承庭恍然:“还是皇祖母考虑周到,一个时辰后,孙儿派人将晏良娣送慈安宫。”
面对姬承庭的好说话,反倒是堵得林太后十分不自在,张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末了,站起身称天色已晚,先回去了。
姬承庭将人送到了门口才折身回来。
锦初歪着脑袋看他。
“来人,扶太子妃进去歇息。”姬承庭冲着锦初使了个眼色。
锦初识趣,也不多问。
南苑的门关上了。
……
林太后回到慈安宫却是坐如针毡,恰好此时林家也派人送来了书信道喜,林家嫡长女被太子亲口要了做侧妃,由皇上赐婚。
不仅如此太子还一并要走了林麒一块带去西关,林家上下都很激动,这么多年林家都有意和太子交好。
奈何太子不冷不热,林家也摸不透太子的意思,不愿热脸贴冷屁股。
现在太子主动抛出橄榄枝,林家岂有不攀之理?
“太后,老奴觉得安郡王那边已经被皇上嫌弃了,云王又被囚禁,皇上让太子去西关,明显是去收权的,太子虽子嗣艰难,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老奴觉得太子胜算很大。”
几个皇子中,林太后一开始最看好的是安郡王,但没想到安郡王入京后,步步错。
林太后又彻底得罪了祁妃,等同于和祁妃的三个儿子交恶。
眼下,太子倒是不错的选择。
她不禁有些懊恼:“说到底还是哀家沉不住气,误了林家,你瞧太子今日可有不悦?”
“老奴瞧着笑吟吟的,应该是不在乎太子妃,所以没当回事,太子能娶林家女,何尝不是双赢呢?”嬷嬷安慰道。
这么一想林太后松了口气:“倒也是,只是去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林家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恼送信的那个人。
闲聊之余外头传东宫派人送东西来了。
“快进来!”林太后道。
只见两个侍卫抬着担架走了进来,上面还蒙着一层白色的布,将东西放在地上。
林太后看了眼担架眼皮跳了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侍卫将布撩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晏良娣惨白如纸的容。
冷不丁地看见,吓得林太后一哆嗦:“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