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入大殿,只见上官御天端坐在高位之上,旁边依旧站着时镜之。上官御天目光如炬,看向凌风,面带喜色道:“凌堂主,此次召你回来,可谓十万火急啊。”
凌风微一欠身,道:“如有差遣,请教主尽管吩咐,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上官御天微微颔首,神色变得凝重:“近日,蚩尤遗迹的消息遍布仙林,传闻此地汇聚蚩尤当年征战天下时所积累的煞气,更封藏他对天地自然之力的领悟心法,此心法或可令我等修魔者一步登天,实力大增。更重要的是天玄圣教最后一代教主的传承,便在其中,若我们能先一步取得,那么我们玄灵教便是圣教正统,他天魔教也只能依附融存。”
他说到这里,眼中大放异光,但随即又叹息道:“然而,这地方并非轻易可入,据说遗迹被煞气笼罩,已有不少人因贪图这遗迹中的心法,前往探索,可肉身被煞气腐蚀,心性大乱,最终成了只知杀戮的魔物,无一例外。”
凌风立时想到陈旷面具下那副可怕模样,不禁心中一凛。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教主的意思是?”
上官御天站起身,背负双手,缓缓走下台阶,拍了拍凌风的肩膀:“本座欲派你前往探寻,若能得到那传承,对我教而言,其成就将是旷古烁今。但此行凶险异常,你可有胆量接此重任?”
凌风眉头一挑,瞥了瞥殿中其余几位堂主。
上官御天顿时意会,道:“此次天魔教也定会派遣高手前去,其他人倒不足为惧,只是那蓝尘,修为高深,不好对付。碧霄堂三年前虽人手大减,但中坚力量仍在,即便是你手下一众舵主,都能与其余堂主比肩,此项任务非你莫属。”
他此话一出,其余几位堂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凌风将眼前之人在心中暗骂了千百遍,这不是明摆着将自己推向众矢之的么?
他深知,此刻若是拒绝,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境地,又想到若要解开孙逸鸣身上的毒也只有到了蚩尤遗迹才有线索。于是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教主厚望,属下铭记于心。此行虽有万难,但必当全力以赴,为圣教取回传承。”
上官御天听闻此话,脸上极为欣慰,道:“好!本座就知道,凌堂主绝非池中之物。此行若成,你功不可没,本座定有重赏。”
待众人离开大殿后,时镜之上前一步,有些幸灾乐祸道:“教主,记得您之前说起过,这蓝尘和凌风关系匪浅,你如此安排,不是将他们置于仇人境地么?”
上官御天冷笑一声道:“非也,届时两教合一,同为圣教中人,又怎会是仇人呢?”
时镜之一时哑然,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恕属下愚钝,教主高瞻远瞩,属下佩服。如此一来,不论凌风是否能从蚩尤遗迹中带回传承,我玄灵教都能从中得利。若是他们成功,我教夙愿达成,实力大增;若是不成,也能借天魔教之手,除去他这个心头大患。圣女那边,也不会不好交代。”
凌风大步前行,去往碧霄堂,四位手下见他面色难看,皆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
刚跨进碧霄堂大门,凌风倏然转身,道:“吩咐堂下弟子,即刻分散出去,全力打探跟蚩尤遗迹相关的一切线索。一旦有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四人一齐作揖,便各自领命而去。
以往他这个时候,都会去一趟墨隐楼,楼中典籍包罗万象,往往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可如今,墨老音容不在,想找个商讨解闷的人都难寻。凌风长叹一声,心中涌起一阵孤寂。
来到楼中,这里已换了一名管事,也是一名老者,他见凌风到来,立马堆笑迎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凌风只是淡然回应,说自己只是想随便看看。
凌风行在书架间,手指轻轻划过,上面一点尘埃也无,但这里也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气。
他翻开一本泛黄的《魔渊志》,大概浏览起来,突然蚩尤二字映入眼帘,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他立即倒回一页重新细读。
上面记载,千年前曾有位魔门先辈在南疆大山深处与一神秘巫族人相遇,巫族人知晓诸多上古遗迹秘密,其中就提到蚩尤遗迹。
据传,蚩尤遗迹并非寻常之地,它隐藏于十万大山深处,被迷雾永久笼罩,那位先辈想进入其中,一窥真容,可被那位巫族人及时制止,才未酿成大祸,原来那迷雾乃瘴毒之气,可腐人血肉,损其心智,一旦踏入,便是九死一生。
凌风暗想,此记载与上官御天所述并无差异,可难的是,那名巫族人大抵已不在人世,如今又去找谁呢?
“巫族?”凌风喃喃道,想起陈旷既然去过蚩尤遗迹外围,那么他就应当曾见过如今的巫族人,然而他却已经死了,且只有寄希望于堂中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了。
翌日后,凌风正在园中品茗,许无畏火急火燎奔过来,道:“大哥,找到线索了。”
凌风放下手中茶杯,望向许无畏。
许无畏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找到与幽泉十魔相熟的同道,逼问之下才知道陈旷是近几个月才投靠他们的,于是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他前几个老大,原来他因长相丑陋,备受欺负,所以不断改名字,换人跟随。我们一直查到他第一个老大是魔道中赫赫有名的“铁面阎罗”,但此人已在仙林销声匿迹近一年,无人知道他的下落,据可靠消息说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南疆一处沼泽附近。”
“看来,陈旷就是跟随此人前去蚩尤遗迹,很不幸,他的主人已经罹难,而他不过是阎罗殿前走一遭,却也惨遭毁容。”
“是啊,那陈旷看起来其实也是挺英俊潇洒的一个人,果然是恶有恶报,他凭此皮囊昏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不想最终却失去了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
凌风沉思片刻,缓缓起身道:“既然有了大致的下落,你即刻召集堂中精干探子,我们一同前往十万大山。”
许无畏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安排人手。
数日后,凌风带着碧霄堂一众弟子行进在茂密的林间。
“就是这里吗?”凌风望了望前方一片宽阔的沼泽,问道。
“依那樵夫所言,确实是这里没错!”许无畏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看了看四周,确信后说道。
凌风正打算以神识探查四周,却右首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哟,凌堂主,好久不见,咦?您不是被你们上官教主派遣到边陲一带守地盘了吗?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
凌风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身白衣,手持长剑,面带笑意,正是自己的老熟人蓝尘。
“蓝兄,别来无恙。”凌风拱了拱手,“你们此行也是为那遗迹中的传承而来吧。”
蓝尘哈哈一笑,也不隐瞒,坦然道:“凌兄果然快人快语,没错,我等正是为此而来……”
“弟弟,别跟他多费口舌,别误了教主的大事!”这时,他旁边的蓝魅急忙出言提醒。
“呃,咳咳!”蓝尘轻轻咳嗽了两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恢复如常,看向凌风说道:“我天魔教对遗迹中的传承志在必得,虽说你我往日有些交情,但别指望我会因此手下留情。”
凌风抿嘴一笑,暗道此人当真有些天真,五年前便已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如今竟如此对自己说话,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说道:“蓝兄不必多言,我自然明白。大家各为其主,这蚩尤遗迹传承之争,本就无可避免。只是当下遗迹未寻,我们若在此内耗,恐让他人有机可乘。”
“他人?什么意思?”蓝尘蹙眉道。
“哈哈哈,凌兄当真耳力惊人,在下佩服。”话音刚落,几名黑袍剑客“嗖”地数声射来,落在周边树梢,冷冷看着下方众人,为首一人抱着臂,身负一柄阔剑,笑意盈盈,正是魁星殿石震宇。
“暗夜刺客!想不到你们魁星殿竟然也垂涎遗迹传承。”天魔教巫迈达一阵暗恨,此行夺取难度又增加不少。
石震宇伸出手指左右划了划,做出了一个“不是”的手势,道:“我对你们两教的传承不感兴趣,传闻蚩尤陨落,留下能驾驭自然之力的心法留存在此间,我们只要心法,那传承就留给你们两派了,哈哈哈——”说罢,他一纵身,便向林中深处掠去,那笑声渐渐飘远。
蓝尘顿时急得跳了起来,大喊:“石震宇,站住,那心法也是我们天魔教的,你们不许染指。”说罢,急慌慌地追了上去。
“弟弟,别冲动!”蓝魅急忙呼道。
但已经晚了,蓝尘的身影远去,须臾间已不见他的踪影,蓝魅急得直跺脚。
凌风不禁一笑,对身旁的许无畏吩咐道:“你们留在此地,牵制住蓝魅他们。”
许无畏一点头,凌风便也纵身飞掠,向蓝尘远去的方向追去。
不过转瞬之间,凌风便与蓝尘并肩疾驰。蓝尘一脸惊讶,暗叹凌风修为竟精进至此,自己全力施展身法,竟也轻轻松松便追了上来。
追出一程,凌风突然察觉到附近林中有一阵依稀人语,感到分外熟悉,喃道:“是他!”
“谁?”
蓝尘正诧异间,凌风已然与他拉开距离,朝着那阵人语的方向疾冲而去。
只见一队人马前方,一老者掐住一女童,桀桀怪笑道:“你这女娃,还不说,拿你炖汤喝,滋味定是鲜美。”说罢,那老者咂了咂嘴,面容满是贪婪之色。
“啊——”那女童惨叫一声,刺破长空。
凌风顿时警觉,人还在数里之外,手中灵力瞬间凝聚,化作一枚小剑,向那老者凌厉射去。
老者登时感到锋芒袭来,脸色微变,急忙松开女童,侧身躲避。剑气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将一旁的树木拦腰斩断。
“这是洛仙门的功夫,莫非——”
那老者想到这里,立马打了一个寒战。
“令狐老鬼,我们又见面了,这次,看你怎么逃?”
转瞬之间,凌风已到近前,伫立虚空,冷冷望向那老者。
“凌……凌风!竟然是你!”令狐琰看清来人后,一脸惊慌。
凌风冷哼一声,道:“令狐琰,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凌风周身黑气涌动,无数阴兵朝着一众魔泯宫弟子扑去,一时间,林间阴风阵阵,哀嚎遍野。
令狐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深知今日难以善了,但心中仍存一丝侥幸。他猛地转身,想要挟持身旁的女童作为人质,然而凌风早有防备,一道灵力屏障瞬间在女童身前升起,阻挡了令狐琰的动作。
“哼,你今日插翅也难逃!”凌风怒喝一声,操控着阴兵加紧攻势。魔泯宫弟子们在阴兵的冲击下,纷纷毙命。
令狐琰见势不妙,不再恋战,他深知以自己如今实力,绝难战胜凌风。于是,他掏出一面石镜,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石镜之上,镜面瞬间射出一阵诡异的强光。借着这股光芒的掩护,令狐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林间。
凌风想要追上去,却发现那法宝竟能隐藏行踪气息,一时之间踪迹全无。他心中懊恼不已,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可恶,又让这老匹夫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