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谢禛的猜测一样,许昭宁便没再纠结这事,接着问:“听说我那夜的情况很有些凶险,大师是怎么让我情况稳定下来的?”
弘法大师不知这祖宗为什么要刨根问底,小心斟酌道:“是有些凶险。王爷来之前已经昏迷了三日,虽然贫僧后来为您逼了毒,但却无法消除那之前毒药对身体的影响。三更之时,王爷的呼吸都微弱了。”
想到那个时候,弘法大师还有些后怕。
若肃王真的死在了灵台寺,他可没法和陛下交代!
“那你做了什么让我好了起来?”许昭宁又问了一遍。
弘法大师抚了抚自己光秃秃的大脑门,看上去有些懵,“贫僧医术有限,那时能做的不多了,只能在一旁为王爷诵经祈福,祈求佛祖庇佑。”
许昭宁顿了顿,目光带了点审视,“没有作法,或者用一些旁门左道的秘方?”
弘法大师:……
他可是正经和尚!
“王爷,贫僧那会儿除了念经,真的什么也没做啊!”弘法大师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可算是听明白了,这肃王哪里是来道谢的,明明就是在盘问他。
难道是他醒来后身体出现了其他毛病,所以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王爷明鉴,贫僧为您疗伤的时候,成喜公公全程都在旁边看着。贫僧做了什么,他都知道。”弘法大师只觉得自己冤死了!
都怪那牛鼻子老道祸水东引,把这烫手山芋甩了过来。
许昭宁淡然一笑,“大师别急,本王并没有质疑什么,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弘法大师在心里哼了一声,位高权重之人往往疑心也重,就算只是多放了两个屁也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饭里下毒了。
许昭宁并不觉得是弘法大师在搞鬼,真诚的与他道了谢,又安抚了他几句,就让人送他出去了。
之后,她便找来了成喜,问起了那夜的情况。
成喜一脸心有余悸,“哎哟,那一晚可把小的吓坏了。为了请求佛祖保佑王爷渡过难关,小的把脑袋都磕破了呢!”
“听说我本来呼吸都弱了,那后来是怎么好起来的?”许昭宁问。
成喜:“那当然是因为王爷福大命大,吉人天相,自然就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许昭宁:……
“那夜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许昭宁顿了顿,问得更直白些,“比如说你有没有见鬼什么的?”
“鬼?”成喜的声音霎时又尖细了不少,紧张兮兮地往四周瞧了瞧,都快哭了,“王爷可别吓小的,小的胆子小。”
如今还在七月里呢,那些东西还没有回地底下去,可经不住念叨……
许昭宁:“我和你开玩笑的。”
成喜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模样,“说起来,那一夜玄清子道长也是这样和小的开玩笑。风大吹灭了屋里的蜡烛,他还故意弄些怪声响,把我吓哭了他才哈哈哈笑起来。”
真是太过分了!王爷那时都要死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寻自己开心。
既然王爷问起了,那就顺势小小告他一状。
“玄清子?”许昭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成喜:“道长是在王爷昏迷后才和我们遇上的,也是他提议带王爷来灵台寺,说什么王爷的生机就在寺里。”
屏风后,谢禛的眸光骤然一闪,直觉玄清子就是关键。
许昭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追问,“他人呢?”
成喜:“道长一向来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会儿指不定又去哪里游山玩水了。”
许昭宁点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听成喜的语气,谢禛是认识玄清子的,所以她不能向成喜询问玄清子的身份。那就只能赶紧和肃王本人打听。
成喜踌躇了一下,突然说道:“王爷,太妃娘娘这两日都请了傅家的女眷到跟前说话,似乎对她们有些另眼相看。”
王爷这次醒来对他冷淡了不少,既不瞪他,也不骂他了,偶尔还会对着他露出笑脸,怪渗人的!
他心里很是不安,王爷别是要赶他走吧?
不行!他得多多表现,让王爷看到他的价值!
许昭宁不知他为什么提到这个,便随口哦了一声。
“不过王爷请放心,小的都打听清楚了。”成喜讨好地笑了,“娘娘并不是在为王爷相看,傅五姑娘虽然带待字闺中却算是不请自来,娘娘见她只是顺便。”
“真正得娘娘青眼的是侯府守寡的三奶奶。她年纪轻轻就丧父丧夫,还没个子嗣,娘娘对她定只是心生怜悯,绝不是想让她做儿媳妇。”
谢禛恼火的揉了揉额头。
闭嘴吧你!
许昭宁抬手一挥,“知道了,下去吧。”
成喜一走,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谢禛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挂着明显的尴尬,“那小子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许昭宁抿唇浅笑,摇了摇头。
她并不在意别人在背后说她的闲话。只是陡然听到丧父两个字,她的心情就不自觉低落了下去。
五年过去了,她似乎还是接受不了父亲已经走了的事实。因为当初并没有寻到遗体,她的心底始终存了一丝希望……
“玄清子是何人?”许昭宁收起心绪,若无其事地问。
谢禛:“他本名叫严邈,曾任太子太傅,是懿怀太子和我的老师。只他生性洒脱,不喜被束缚,后来便索性辞官做了道士。”
许昭宁曾听过不少天师真人神通广大的故事,眼睛亮晶晶的,“那他是不是会法术?”
“应该,不会吧……”谢禛稍稍有些迟疑。
以自己对这个老师的了解——他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
毕竟他每次卜卦、测吉凶都不准。
谢禛:“总之我们先找到他问一问情况吧,毕竟是他提出要送我来灵台寺的。”
许昭宁自然没意见。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齐齐沉默了下来,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尴尬。
“夜深了,我这就回去了。”谢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飞快转过身,就要从来时的窗户再翻出去。
许昭宁下意识送了他两步,视线不经意扫到他身后时,瞳孔猛地一震,“等、等一下!你、我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