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禛对着他恭敬地拱手一礼,“当然还是要借助老师的一臂之力。”
玄清子吹胡子瞪眼,在心里呸了一声:装模作样!
谢禛无视他的冷眼,笑得越发温和,悠悠转向许致和许昭宁,“伯父还活着的事还得隐瞒一段时间,我到时候会安排人悄悄送你们回许府。”
许昭宁点点头,“等回了家,我会与母亲和弟弟说明的。”
因为要保密,她回京的事都没有往家里送信,母亲和阿昱不仅不知道她回来了,更不知道父亲还活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活生生的父亲骤然出现在面前,会不会被吓着?
玄清子早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哼笑,“你这是想让我陪着你演戏吧?”
“老师果然料事如神,我的这点微末心思,在您面前就如同掌上观纹。这天下之事,怕是连那九天之上的星象变化,都逃不过您的慧眼。”谢禛毫不吝啬地吹捧起来。
玄清子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不习惯这样的逆徒,但也算受用,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是当然,我可是有神算之名的!不管什么事,手指一掐就知道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在谢禛和许昭宁身上来回看了看,“我上次给你们的引雷符有用吧?”
谢禛眸光微闪,若有所思地看了玄清子一眼。
许昭宁倒真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她也不确定那夜有没有打雷下雨……
“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懂这些玄妙之事?”见这二人不顺着拍他的马屁,玄清子自己找了梯子下,“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谢禛微微一笑,“也不用老师特意做什么,只是等许伯父重新出现在人前的时候,还得麻烦老师认领找到伯父的这个功劳。”
岳父消失这么多年,又陡然被找到,总要有个说法。与其把昭昭和孙家牵扯到其中,不如就说是臭老头在乡间碰巧遇上了,反正他也正好在江南。
玄清子又在心里呸了一口。
说得好听,什么功劳?不就是拿他当幌子吗?若是谢祎嫉恨上了,不就冲着他来了?
不过,谢祎那怂货也确实不敢把他怎么样就是了。
玄清子觉得自己真是太心软了,看在逆徒好歹救了他一命的份上,勉强答应了下来。
“道长也认识我?”许致有些惊讶。
玄清子轻掸衣袖,“何止认识?你能被点为状元,是我先看中了你的文章。不想你在翰林院混日子,也是我与先皇提议把你外放到江南历练。”
许致虽不记得这些过往了,还是站起身冲着他长揖一礼,“多谢道长对晚辈的照拂。”
许昭宁也十分意外,原来是道长的原因,他们一家才能在江南度过那些难忘的时光……
看着许家父女一脸感激恨不得把他供起来的样子,玄清子得意地冲着谢禛挑了挑眉——你费心讨好的人在讨好我!
真是幼稚……
谢禛在心里一哂,笑容却不变,“夜已深,我让人送老师回房休息。”
说完,也不等玄清子回话就叫来几个侍卫把他抬走了。
“臭小子……”侍卫们跑得飞快,玄清子怒斥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了风中。
许致端起茶杯,笑着觑了谢禛一眼,“夜了,王爷也回去休息吧。”
谢禛也确实没有借口再留下来,他忍不住朝许昭宁望了一眼,眼里的不舍明晃晃的,就算他转身离开了,许昭宁都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留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
“阿爹也早点安置。”
许昭宁也打算离开,却被许致开口叫住了,“昭昭,你和王爷,你们……”
他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但许昭宁却听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一张脸瞬间热得厉害。不过她也没想装傻,红着脸点点头,“就是阿爹想的那样。王爷对我很好,我也想对他好……”
许致没想到女儿会这么直白地承认,有一瞬的愣怔,随即便舒展眉眼笑开了,“阿爹明白了。”
许昭宁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方才在阿爹面前说的那些话,她就面红耳赤,捂着脸扑到了床上把头埋了起来。
“昭昭?”谢禛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许昭宁蓦地一惊,莫名有种做坏事被人抓个正着的感觉,不只脸红,全身都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好在屋子里没有点灯,不然就丢人了。
“你怎么又来了?”
她的这点嫌弃在谢禛听来就是亲昵的抱怨,他只觉得甜蜜,走过去一伸手就把她抱住了,“我们明日就要分开了,我很舍不得。”
许昭宁其实也有点不舍,靠在他的肩头轻轻蹭了蹭,“天津离京城这么近,我们走水路晚一天也能到的。”
谢禛嗯了一声,“昭昭的意思我明白了,等你回家后,我会日日都去找你的。昭昭记得夜里给我留扇窗户。”
“你这……”臭不要脸的。许昭宁气得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
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谢禛从喉间滚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她手上这点力道根本让他感觉不到痛,只是痒痒的又酥又麻,从耳朵一直传遍了他的全身。
谢禛的呼吸霎时就乱了,捉住她的手克制地吻了吻,叹息道:“真想明日就和昭昭成亲。”
“那可不行……”许昭宁故意拖长了尾音,“阿爹说了要为我寻门好亲事,自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阿爹的。”
“可你已经答应我了……”谢禛呢喃了一句,低沉的嗓音里仿佛带着无尽的幽怨。
许昭宁轻轻笑了一声,攀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温软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傻瓜。”
两个字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谢禛心头涌动,眼里也漾出了灿烂的笑意。
……
次日傍晚,官船在天津靠岸,谢禛带着来时的四个暗卫连夜赶回了京城,到王府换了衣服就匆匆进了宫。
于是,这日上朝的时候众人就愕然发现去守陵两个多月的摄政王出现了!
这人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头雾水的同时又不由敛容屏气,之前那两个月他们过得实在是太松快了……
站在文官队列的庆王微微抬头,觑了一眼脸色黑沉的谢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