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骧部大破向荣军,阵斩向荣、和春等数名清廷高官,斩杀俘获清兵近万。
缴获军器、火炮、红粉等军需物资无数。
因罗绕典又是剃须,又是杀人而士气肃然的清军,气势顿时一泄。
十月九日、十日这两日,清军暂停围攻长沙城,全力收留、整顿向荣部的溃兵。
这是双方难得的战事间歇期。
十月十日清晨,长沙城内原府衙大堂,如今是天王东王办公之所。
大堂内,天王洪秀全居中而坐,左侧是东王杨秀清,右侧为西王萧朝贵。
萧云骧站于堂前,叉手站立。
其身后还站着手捧一本统计册子的林绍璋,以及此战功臣陈玉成。
“战事不可轻忽,北王和翼王都在各自阵地与清妖对峙。”
“西王因距离近,且安排妥当,特来听听你这个幼弟是如何破敌的。”
“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向荣了?”
身材矮小、面目消瘦的杨秀清笑容满面地向萧云骧发问。
“禀报天王、东王、西王。”
萧云骧恭恭敬敬,正欲向洪秀全、杨秀清行三拜九叩大礼。
只是刚给洪秀全行完礼,正待向杨秀清行礼时。
杨秀清却从座中起身,双手扶住了萧云骧。
“你是此战天国众将中,首个阵斩清妖提督级别高官、歼灭清妖上万的功臣。”
“那向荣、和春自天国金田举义以来,便一直与我天兵为敌。”
“现死于你手,实在令我等深感欣慰,此次大礼就免了。”
杨秀清示意一旁站立的侍者,搬来一把覆着黄布的凳子,置于萧云骧身后。
“坐着说。”
杨秀清亲切地对萧云骧说道。
萧云骧抬头看看天王洪秀全,又瞧瞧萧朝贵。
洪秀全气度雍容,微笑着向萧云骧点点头。
萧朝贵倒是咧嘴笑骂道:
“让你坐就坐,扭扭捏捏不像个男子汉。”
萧云骧只得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向三王回禀道:
“我部构筑阵地时,便发现堡垒前四五里的小高地,是绝佳的战场指挥之地。”
“这个距离,唯有红衣大炮能打到,而向荣与我部交战时,我部从未动用过此等利器。”
“所以便想算计他们一把,结果向荣还真把大帐设在此处。也算他倒霉,被我们一炮削了半边脑袋。”
萧朝贵哈哈大笑,拍了一下掌,说道:“痛快!”
洪秀全展颜微笑,连连点头。
唯有杨秀清蹙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红衣大炮不可能打得那么准,如何就一击而中了?”
“禀报东王,我等构筑炮阵时就反复试炮,确保三门炮都能命中。且使炮弹弹着点能覆盖整个小高地。”
“测试完毕后,又仔细清理小高地,抹去了炮轰的痕迹。”
杨秀清这才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合理了。”
“弹着点,倒是个新鲜确切的词。”
旁边的萧朝贵按捺不住,问道:
“你们在城墙下挖出炮洞,集中几十门行军炮,一下就把清妖打蒙了?”
“向荣、和春都不是草包,他们难道不防着你们用炮么?”
萧云骧向萧朝贵拱了拱手。
“禀报西王,此前与清妖作战时,我们一直严格限制火炮使用。”
“只有一次清妖攀上城垣时,动用两门小炮打了几炮。”
“清妖退了,也就停了。”
“因此清妖并不知晓我们有大量行军炮。”
杨秀清微笑道:
“这么说,你们是先示弱于清妖,暗中巧妙设下炮阵。突然集中火炮轰击,致使清妖主帅身死,士卒丧胆,继而大败。”
“好样的,不愧是我天国的好儿郎。”
杨秀清鼓掌赞叹。
萧云骧继续汇报。
“禀报东王,我部有原郴州矿工五百人,挖掘炮洞及出击通道,是他们的拿手本事。”
“我们追杀十来里地,因堡垒空虚,怕别部清妖趁机前来偷营,就撤了回来,故未能全歼向荣部,请东王降罪。”
杨秀清连连摆手。
“本该如此,这有何罪?”
“昨日收到你们的战报,只知大胜,现战果统计出来了么?”
萧云骧点点头,向身后的林绍璋示意。
林绍璋上前,展开手中的小册子念道:
“禀报天王、东王、西王,此战我部共计击死击伤清妖一万两千三百二十四人。”
“其中包含提督一名,副将以下、参将以上共计六人。”
之后是缴获的刀枪、火炮、红粉等数据,以及各官员印信、将旗等物什。
萧朝贵听闻萧云骧部竟缴获清军刀枪近万、火枪千余、行军炮十多门。
“阿骧,你们枪炮军械够多了,能不能拿出一些,给其他各部充实武备啊?”
萧云骧微笑回应道:
“当然可以,此次缴获已全部运到城里来了,一会东王、西王派人去检点验收即可,我们一件不留。”
杨秀清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指着萧朝贵说道:
“兄弟,你的心思我已然明白。”
萧朝贵笑着回应。
“我幼弟缴获的战利品,我多拿点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杨秀清看着得意的萧朝贵,无奈地点点头,向萧云骧问道:
“向荣和春这两个狗贼的脑袋割下了没有?”
语气森冷,显然他对这两位从广西起就与太平军一路厮杀缠斗的清廷武官恨之入骨。
萧云骧赶忙回道:
“向荣半边脑袋已被炮弹削去,面貌无法辨认,但他的官袍、印信、将旗等皆在。”
“当时在场的数名亲兵,亲眼目睹他被炮弹打死。”
“那几个亲兵现就在门外等候,东王可要唤来盘问一番?”
杨秀清摆了摆手。
“和春那厮呢?”
“被我亲卫陈玉成一枪击中后背,却还未死,现在就在门外。”
萧云骧指着陈玉成回道。
杨秀清仔细端详陈玉成几眼,笑道:
“好个俊俏的后生,我记得你是从罗大纲那要来的吧,怎么改名了?”
萧云骧暗自惊叹杨秀清超人的记忆力,心中凛然。
“天国的建立总要历经艰难困苦,所以我给他改了这个名字。”
一直未说话的洪秀全,此时突然笑道: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阿骧,你这名字改得不错。”
杨秀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萧朝贵则低下头去,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