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巷子里,地面湿滑,薄霜覆在石砖上,藏着细碎的冰渍,一脚踩下去就容易打滑。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跑着。
——唰
鞋底在湿滑的雪地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又迅速稳住身体往前跑。
可才跑了十几步,另一个方向的岔路口,两个男人无声无息地走出来,像提前布好的网,精准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贺向野眼角狠狠一跳,刚想转身,却来不及了。
“砰——!”
一记重击猛地落在他肩背处,沉得像铁锤砸下,贺向野整个人被震得踉跄两步,侧撞在旁边的墙上,撞出一声闷响。贺向野咬着牙,脚下猛地发力,试图从夹缝中窜出去,但他刚冲出两步,一只脚就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腿弯。他腿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往哪儿跑?”其中一人冷笑一声,走上前一脚踢在他小腹上。贺向野闷哼,整个人被踹翻在地。小腹传来一阵钝痛 ,他咬紧牙关没有痛叫出声。 又挣扎着想要撑起上半身,手指摸出手机。却被人一把打掉,“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被一脚踩烂了。
“你们想干什么?!”他用手肘撑着地,强撑着想爬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靠近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半蹲下来,冷笑着:“我们家主人邀请你去看戏。”
贺向野喘着气,“你们是沈奕派来的?!”他翻身想爬起来,手刚撑地,一根粗棍便狠狠落在他肩胛骨上
“砰!”
那一击几乎震麻了他整个脊背,耳朵“嗡”地一声,眼前一阵发白。他忽然猛地抬起头,趁其中一人靠近时,朝他膝盖狠狠一踹!那人低呼一声,腿一歪。
“小子你敢踹我!”接连几下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了他的身上,胸口、肋骨、腹部,没有任何花样,全是实打实的狠劲。贺向野疼的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他双手护住头,死咬着牙关。
“呦,还挺能忍。”
身后那根棍子精准无比地狠狠砸在了他后颈——
砰!”
那一下太狠了,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像被打翻的墨水浸染,一时间天旋地转。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重量,直接失去了平衡。
耳边有人冷声吐了一句:“抬走。”他还想撑住, 可惜,眼皮再也抬不起来了。整个人重重倒地,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
远处的巷子灯光昏黄,摇晃着照不清人脸。那辆黑色商务车稳稳停在巷口,几个高大的男人走上前,一言不发地将他抬起来,拖进后座。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夜色重归死寂。只剩地上他被殴打过的血迹,还在地砖缝隙间,慢慢晕开来。
电梯一路向上,平稳得没有一丝颠簸,低柔的古典乐开始在耳边轻轻荡着。
程慕站在沈奕身侧,他的目光落在电梯面板上,那组跳动的数字缓慢又精准地上升,28、29、30……
他不知道沈奕为什么带他来这里。这是南城最贵的酒店,最高一层只对特定会员开放。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眼前的世界忽然明亮。这是一处极尽精致的西式餐厅,灯光温润,主色调是深海蓝与米金色。整面落地玻璃窗将夜幕下的南城尽收眼底,万家灯火汇聚成一张金色的织网,被悬在脚下。
礼仪小姐恭敬的带他们来到了一张精致的方桌,桌上餐具布置极为精致:银白的刀叉横竖对称,骨瓷餐盘洁白无瑕,红酒杯与水杯错落摆放。中央是一盏细颈透明花瓶,插着一枝新剪的白色香豌豆花,花瓣边缘还挂着水珠,仿佛是刚从冷藏中取出的。
对面的沈奕已经拿起酒杯,姿态从容,菜一道道地上来。
开胃的是香煎鹅肝,佐以无花果干与覆盆子酱,摆盘如艺术装置般精致;紧接着是炙烤波士顿龙虾,切面鲜嫩雪白,表面刷着金黄的奶油汁,泛着诱人光泽;接下来是慢炖鹿肉,配黑松露酱,香气浓郁,肉质软烂却带筋道;还有一盅奶油蘑菇浓汤,洒着金箔与玫瑰花瓣,温热醇厚。
甜点则是柠檬千层塔,旁边配着三种浆果和小块焦糖坚果碎。
程慕没有动,直到对面传来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
他抬头,沈奕正切着鹅肝,每一刀落得很精准,像在做解剖,他叉起一小块鹅肝,举着叉子,缓缓伸到程慕面前。
“张嘴。”不容拒绝的命令
程慕怔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块光泽柔亮的鹅肝上。他犹豫了半秒,终究还是张嘴吃了下去。香气在舌尖炸开,却像一口烫血,灼得他咽喉发紧。
“你紧张什么?”沈奕轻笑一声,将叉子收回。
他指着他心脏说:“你在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