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国安部门驻地后,秦科长领着王大力马不停蹄地直奔审讯室,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审讯室里,两名反特队员正试图从孙鹤嘴里撬出点东西,可孙鹤自从早上提出要见逮捕自己的人后,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再没说过一个字。
这时,秦科长带着王大力来到审讯室门口,推开门后,朝里面的两名反特队员招招手,示意他们出来。队员出来后,秦科长对着王大力点点头。王大力深吸一口气,稳步走进审讯室,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审讯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王大力迈着步子走进来,走到椅子前,把椅子往后拉了拉,一屁股坐下,发出“吱呀”一声响。
他伸手往兜里一掏,拿出烟,另一只手“呲啦”一声划着火柴,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都凹进去了,随后脑袋一仰,“呼”地吐出个又大又圆的烟圈。
那烟圈晃晃悠悠地飘向孙鹤,他这才抬眼看向孙鹤,挑了挑眉,语气随意,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劲儿:“听说你要见我?”
孙鹤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解放军战士,心里那叫一个不服气。这人一身军装穿得倒是笔挺,可长着一张很帅的脸,看着太年轻了,言行举止还漫不经心的,咋看都不像是能把自己抓住的厉害角色。
孙鹤想到自己,1943年就进了军统,在里头摸爬滚打好多年,情报、暗杀这些本事都学了个精通,后来还被委以重任,派回大陆。
这些年,他带着手下一大帮特务到处执行破坏任务,走到哪儿不是威风凛凛的,谁见了他不得给几分面子。
可现在倒好,居然栽在这么个毛头小子手里,真应了那句“虎落平阳被犬欺”,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王大力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想见我又不说话?是想求饶,还是想交代你那些同党?”那语气,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孙鹤会有什么反应,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孙鹤一听这话,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求饶?别做梦了!你们这些土包子能懂什么?”他梗着脖子,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心里却也在犯嘀咕,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
王大力也不生气,慢悠悠地吸了口烟,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晃晃悠悠地飘向孙鹤,就像在向他宣告这场较量的主动权在谁手里。“孙鹤,你也别嘴硬。你的那些小动作,我们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你以为你那些特务手下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现在大势已去,你最好老实交代,兴许还能争取个从轻发落。”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孙鹤的心上。
孙鹤撇了撇嘴,还是一脸的不在乎,“你少在这儿唬我。我自己干过什么我清楚,早就没有活路了,说不说都是一个死。”他嘴上这么说,可眼神却开始闪烁,不敢和王大力对视,心里其实也在权衡利弊。
王大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孙鹤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了,就差最后一击。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发出“滋滋”的声音,打破了审讯室里短暂的沉默。
“孙鹤,你再好好想想,是带着秘密进棺材,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就看你现在的选择了。”他的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孙鹤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
孙赫突然发问:“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掌握了东城区所有地痞流氓的全部信息,而且我们还一点儿消息都没察觉到。”
“这简单。”王大力神色淡定,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想必也知道,昨天东城区楼氏轧钢厂的所有工人都没回家,你们知道为啥吗?
” 孙赫还没来得及回答,王大力就接着说:“就是因为楼氏轧钢厂两千多号工人都在积极配合我们,举报你们的恶行!
这两千多号工人,分散在东城区各个角落,虽说平时看着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可你们干过的那些坏事,留下的所有痕迹,他们都能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
不可能!”孙鹤双眼一瞪,手猛地摁在审讯椅上,差点站起身来,激动反驳,“那些底层人胆小怕事,愚昧无知,怎么会主动配合你们?”
王大力嘴角浮起一抹嘲讽,“你们国民党整天就知道威逼利诱,拿枪杆子、使钱袋子吓唬老百姓,让大家敢怒不敢言。那些帮你们做事的,哪个不是被你们强迫的?又有哪个是真心向着你们的?”
他身子往前倾,盯着孙鹤的眼睛,加重了语气:“可我们共产党不一样,我们靠的是人民群众。这些年,共产党帮老百姓打跑了侵略者,分土地给他们,让他们能吃饱穿暖,过上安稳日子。大家心里都清楚谁是真正为他们好,所以自愿帮我们,揭发你们这些破坏分子。
孙赫满脸怒容,双手被铐在审讯椅上,却仍用力挣扎,冲王大力吼道:“真的是那些泥腿子在配合你们?还主动的?我们平日里对他们可不薄,发钱发物,他们怎么敢背叛!”
他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布满血丝,“我也没看出你们共产党人和我们国民党人有什么两样!都是为了掌权,凭什么他们就信你们不信我们!”
王大力神色冷峻,目光如刀,直直地看向孙赫,冷冷开口:“你们所谓的好,不过是虚假的糖衣炮弹。国民党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我们共产党人,是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
那些工人眼睛雪亮,分得清谁是真心为他们好。你被抓是罪有应得 。
”孙赫狠狠啐了一口,脸上写满不屑:“少在这儿给我讲大道理!你们那套说辞,不过是哄骗老百姓的手段。
我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一个字!”
他别过头,紧闭双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双手在椅子扶手上攥得泛白,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像表面这般镇定,“我效忠的是党国,你们休想让我背叛,要线索没有,要命一条!”
王大力一听,“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怒视孙鹤,大声吼道:“你也曾经是进步青年,也抗日过!孙鹤,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敢回答我吗?”
王大力满脸怒容,用手指着孙鹤,一连串地质问:“我问你,从晚清开始,国家乱了整整一百多年,老百姓就盼着能过上安稳日子,你们国民党都干了些什么?
国共合作是谁破坏的?几百万百姓没牺牲在抗日战场上,却在内战里丢了性命,这是谁的责任?
新中国刚成立,老百姓终于能喘口气了,你们还在这儿搞破坏,百姓能不恨你们吗?你们国民党和一心为老百姓着想的共产党,能比吗?”
孙鹤被王大力这一连串的质问震住了,微微低下头,眼神闪躲,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起曾经心怀救国理想投身国民党,可一路走来,却背离了初衷,满心都是矛盾与挣扎。
王大力见他不说话,又接着吼道:“孙鹤,我再问你,孙中山先生的精神,你们继承了几分?
你们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老百姓吗?
哪个当兵的不是爹生娘养的,就因为你们维护蒋家王朝,让那么多人丢了性命,他们死得值吗?
你倒是回答我啊!”
孙鹤身体微微颤抖,被铐住的双手下意识地动了动,像是想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他紧咬着牙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满是痛苦与纠结,既无法反驳王大力的话,又难以直面自己的过往。
“你回答不出来!”王大力说得斩钉截铁,眼神紧紧盯着孙鹤,仿佛要把他看穿。说完,他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烟,抽出一根,“咔嚓”一声划着火柴点燃,然后塞到了孙鹤的嘴里。
孙鹤下意识地吸了一口,烟雾呛得他咳嗽了几声。王大力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做一件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
才不算白活。
你看看咱们身处的这个时代,虽说混乱,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农民把地种好,粮食满仓,百姓就不挨饿;工人认真工作,造出的东西,推动国家发展;警察维护治安,老百姓才能安心过日子;士兵扛枪守卫边疆,国家的领土才不会被侵犯。这些事看着小,可桩桩件件都是实实在在对国家有益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管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最初的想法都是成立新国家,让咱们国家能在世界上挺直腰杆。
国民党刚成立的时候,不也是为了推翻清政府,统一全国,不再受洋人欺负吗?
可看看现在,国民党发动内战,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新中国成立了,还要来破环人们幸福安定的生活,他们是为了什么?不就
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吗?你们背叛了当初的理想,背离了人民,注定没有好下场
王大力的声音不自觉提高,情绪也愈发激动:“想想100年前,那些列强是怎么欺负咱们的?
军舰开到咱们家门口,烧杀抢掠,签订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把咱们的土地、财富都抢走,老百姓苦不堪言。
咱们成立组织、建立新国家,就是为了让百姓不再受这些屈辱,让咱们国家能强大起来,不再被人随意践踏!”
孙鹤听着这些话,内心像被重锤猛击。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的热血与理想。王大力看着他,又轻声说道:“所以,想想吧,同志,你的初衷是什么?”
孙鹤的嘴唇微微颤抖,心里反复回想着:“是啊,我的初衷是什么?我的初衷是什么……”他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挣扎,曾经的壮志豪情和如今的所作所为在脑海中不断交织碰撞,内心的防线在王大力的话语下渐渐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