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崔氏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气。
侯府欠没欠,她心知肚明。
‘咚咚!’
老太太想到什么,懊悔的捶了捶拐杖,“冤孽啊!”
谢玉清道,“娘,侯府的地契在何处。”
崔氏一愣。
随即脸色大变。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了。
地契!
天杀的,她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姜南栀要五万四千两,限我们三日内归还,竟是我看走了眼。”谢玉清语气怨愤道。
他看错了姜南栀。
薄情寡义,或许才是她的本性!
侯府笼罩着一层阴霾,人人如丧考妣!
…
柳溶身子不好,又羡慕外面的烟火热闹,周逸云为了哄她开心,便买了许多烟火回来,在国公府放给她看。
周家烟火绚烂。
却有一方小院死气沉沉。
“呸!不要脸!”丫鬟兰儿看了眼外面的烟火,呸的一声关紧房门。
“不出门便能看到乞巧节的烟火,倒是沾了她的光了。”
身后传来低叹声。
兰儿回头,看到她家世子妃披着一件薄衫,即便关上门,也挡不住外面绚丽的烟火颜色。
“世子妃,分明是她沾了你的光,是她不懂感恩,鸠占鹊巢,他们还要……他们都不是好人!”
世子妃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去请世子,世子听柳溶那个女人挑唆,也不肯来看世子妃。
“是啊,周逸云他不是好人。”叶婉兮扯了扯嘴角,如月蒙尘,“兰儿,你这性子,不适合留在国公府,我为会你寻一个好去处的。”
“奴婢哪也不去,奴婢就在这陪着世子妃。”
兰儿忠心,她知道。
但她时间不多了。
她走后,国公府的主母,就该是柳溶了。
兰儿是她的人,柳溶又岂会善待她?
她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一个兰儿了。
“咳咳,过两日,替我递一张拜帖出去吧。”叶婉兮低声道。
“是。”
前院,烟火迷人眼。
柳溶面容苍白虚弱,宛若一株菟丝花,“原来大夫说,我活不过乞巧节的,能与世子看到这么美的烟火,便是明日就要我死……我也没有遗憾了。”
“你会没事的。”周逸云颇有些心不在焉道。
这么美的烟火,叶婉兮看到了吧?
柳溶虚弱的笑了笑,“我能活到今日,世子和表姐是我最大的恩人,表姐身子也不太好,不如请她来一起过节看烟火吧?”
周逸云抿唇,“她喜静,性子又冷僻,就算派人去请,她也未必肯来,反而会驳了你的好心。”
柳溶一副愧疚的表情,“都是我不好……”
“与你无关,是她自己狭隘了。”周逸云语气微冷。
柳溶于他有恩,又是婉兮的表妹,是叶婉兮不能容人。
“姑娘。”
这时,丫鬟捂着脸跑回来,跟柳溶哭诉。
“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跟公主传个话,说表姐身体不好,不便前去赴约吗?”柳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叶婉兮是世子妃又如何?
还想找公主撑腰?
她有的是法子,叫她连国公府的门都出不了。
“奴婢传了,可公主不听,还说奴婢不配替世子传话……”丫鬟哭着说,“公主她还说……”
“还说什么?”周逸云冷了脸。
姜南栀,自小跋扈!
“公主她还赏了奴婢二十个巴掌,说让姑娘安分守己,说世子您是……是蠢货!”
柳溶白了脸,脸上尽是惧怕和哀伤,“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传话的,也就不会触怒公主了,公主邀请的是表姐,可世子也是为了表姐的身子着想啊……”
话落,周逸云的脸色更为冷沉些。
柳溶观察着周逸云的脸色说话,“世子,公主她怎能如此不辨是非呢?”
“她姜南栀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周逸云沉声道。
原本他还想着,陪柳溶看完烟火,去看看叶婉兮的。
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
次日清晨。
天不亮,姜南栀进宫求药。
“公主,听说谢家昨日请太医,没有一个太医肯应诊的。”静香悄声与她分享。
南栀勾唇,“谢家挂帆了吗?”
静香嘴角抽抽,“那倒是没听闻。”
挂白帆,谢玉清不就嘎了吗。
姜南栀挑眉,“谢玉清倒是命硬。”
是她往宫里递话,不许太医为谢家人看诊的。
崔氏自然请不到太医。
不过,谢玉清想必死不了。
她记得,谢家是有一颗救命良药的。
前世那颗药,谢老太太病危的时候都舍不得拿出来。
“公主让谢玉清三天内还钱,谢家拿的出那么多钱财来么?”静香吐槽,“谢家以前可没少花公主的银子。”
“自然拿不出来。”姜南栀呵笑。
她等着谢家人找上门来。
御书房外。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上次跪伤了膝盖,还染了风寒,怎的又跪,叫陛下知道,怕是要责骂您的。”
这个时辰,早朝未散,德寿公公陪同姜武帝上朝去了。
姜南栀为求药,来御书房跪着。
小太监劝她,她也不听,小太监无奈,说静香,“你怎的也不劝着点公主,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还有你……”
算了,这个他惹不起。
小太监敲着兰花指,正想说宫应寒两句,想到他是未来驸马爷,顿时收了声。
静香低着头。
也要她劝得住才行啊!
“姜南栀……”
“你闭嘴!”
宫应寒刚开口,就被姜南栀怼了回去,她跪着道,“若你心疼本宫,便不要吱声,若不心疼本宫,更无需吱声。”
“本宫为求父皇赐药,跪一跪是应当的。”
宫应寒默然。
他垂眸,瞧着姜南栀的低眉顺眼的模样,骨子里却是倔强的,即便跪着,脊背也挺的笔直。
“哎哟,奴才真是拿您没办法。”小太监没法子,只得去禀报德寿公公。
朝堂上群臣议事,说起幽州干旱,百姓流离失所,姜武帝问谁想去赈灾。
丞相万氏请命,将军陆氏也请命。
姜武帝一时不好抉择。
下朝后,姜武帝从内宫门,直接回御书房,半道遇到匆匆而来的小太监。
“陛下,嫡公主来了。”
姜武帝一听,眉头舒展开,“她来替朕解忧的?”
“呃……”小太监一犹豫,“只怕不是……”
“嗯?”姜武帝蹙眉。
小太监默默不吭声了。
德寿公公看出不对,没等他问,姜武帝便先行了。
一刻钟后,御书房内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听着像是碎了茶盏,“任性妄为,是想气死朕?让她给朕滚进来!”
姜南栀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宫应寒看的清楚,原来她也会怕。
德寿公公来请,看着姜南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公主,进去说话吧。”
姜南栀起身,德寿让开路。
南栀进去后,宫应寒一只脚踏进御书房,被德寿拦住,“驸马爷,陛下只传公主问话,请驸马去偏殿等候。”
“公主求药是为我,我理应陪同。”难得宫应寒开口,说了句人话。
“陪着干什么?看她挨骂受训吗。”
没等德寿开口,姜武帝先骂出了声。
“驸马爷若真为了公主好,就不要再触怒陛下了。”德寿劝道。
宫应寒拧眉。
只得将踏进去的那只脚撤了回来。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往偏殿等候。
“跪下!”姜武帝训斥。
宫人搬来一张椅子,南栀笑了笑,坐下。
嘴上配合道,“父皇息怒。”
“姜南栀,你可记得自己的身份?”
“儿臣记得。”
父女俩言辞对立,却其乐融融。
“上回你在御书房跪一晚,叫朕心软,为你和那质子赐婚,今天又来这一出,求朕赐药,那质子值得你如此?”
姜武帝的声音,隔着门廊,传到宫应寒耳中。
“父皇,其实阿寒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姜南栀底气不足的辩解道。
姜武帝冷哼,“你是公主,一再为人软了膝盖,成何体统?你和他即便成婚,心也未必在一处,何况还没成亲,就算你跪断双腿,他也未必会信你,更遑论心疼你,何苦轻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