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应寒转身要走,陆君澜却说,“你黎国太子败于我手,你连与我一叙的勇气都没有?”
宫应寒顿步。
侧目回头。
眸子里好似有寒霜溢出。
随即,他咧嘴笑开,笑意轻浅而嘲弄,陆君澜,你既找虐,本王成全你。
一炷香后,听风楼。
姜南栀到的时候,正好在楼梯口瞧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进了雅间。
瞧着,身形有点眼熟?
“公主,这边。”九狸往相反的方向带路。
南栀没有多想,去了另一个雅间。
陆君澜与宫应寒相对而坐,一个刚毅肃杀,一个腹黑内敛。
二人,各有千秋。
“我知道,你与公主是被迫绑在一起,若你肯去陛下面前退了婚事,我可以向陛下求情,让你离开公主府,另置居所。”
陆君澜没有废话。
开门见山。
宫应寒眸色平静而嘲弄,“你喜欢姜南栀?”
陆君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说,“你为质,与公主不是一路人。”
“可姜南栀不喜欢你。”
“……”
宫应寒,听不进人话!
陆君澜冷笑,“公主虽对我无心,对你,却也未必有情。”
情?
宫应寒笑了起来,“陆将军是说,你对公主有着一腔真情,能以此打动公主?”
“幻想而已,别做梦了。”
气氛,刹那间弥漫出火药味。
二人视线相撞,似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你根本就不了解姜南栀。”他说。
真情。
是最无用的东西。
恐怕姜南栀最不屑要的,就是真情。
宫应寒凉薄的眼神,似是在嘲讽陆君澜幼稚。
“公主是姜国的公主,她想要的,倾我所有都会给她,而你,被迫来姜国为质,不甘心吧?你心中,难道就不想回故国吗?”陆君澜声音浑厚。
当初黎国用他,换回被俘的太子,宫应寒心中不可能不怨。
自以为是。
宫应寒心中不屑,笑了声,“陆将军忘了,自己是怎么打赢这场仗的吗?”
陆君澜一愣。
“你如何取胜,你比谁都清楚,以你实力,你以为你能大败黎国?”
陆君澜眼神一冷。
双拳骤然紧握。
宫应寒那双眼睛好似看透一切,“人人都道陆将军是姜国的大英雄,却不知,英雄战功有多少是实至名归,又有多少是浪得虚名?”
嘭!
陆君澜将茶盏磕在桌上,险些碎裂,“你都知道什么?”
宫应寒勾唇,“陆将军找到助你得胜的恩人了吗?”
陆君澜眉目沉沉。
他是黎国皇子,知晓此事不奇怪。
此战能胜,的确另有机遇。
与黎国大军焦灼不下时,陆君澜忽然收到了敌军的粮草押运路线图,以及敌军的布防图。
他就是凭借这两样东西,一举攻破了敌军防守。
生擒黎国太子。
打的黎国退兵。
大获全胜!
可这至关重要的两样东西,陆君澜至今不知,是何人相赠。
他一直在查此人,却并无收获。
“你知道此人是谁?”陆君澜也不是没想过,兴许是敌军中出现了叛徒,亦或是黎国太子的仇家有意寻仇,才蓄意将图纸给了他。
宫应寒虽未参战,但毕竟是黎国皇室,他莫非知晓什么内幕?
宫应寒嗤笑,“大败黎国,非你功劳,现在还觉得,你配得上公主吗?”
陆君澜面容硬朗,“姜国疆土,是我姜国将士拼命搏杀而来,你以为是你几句话就能抹掉的么。”
宫应寒淡淡,“我只是提醒陆将军,你的功劳,也没有那么的实至名归。”
“下次在我面前说大话时,先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你根本就不知道姜南栀想要什么,她想要的,你不敢给,也给不了。”
拉拢张旭,结交富商,姜南栀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她还打压太子。
姜南栀的野心,已然开始暴露。
她想要权。
陆君澜收紧五指,几乎要将茶盏捏碎,明明是他弱我强的形势,可最后,弱下来的竟是他自己!
一介质子,竟令他有些发怵。
不该是这样的。
他俘虏了黎国太子。
宫应寒不应是他的对手。
陆君澜定了定心神,面色依旧刚硬,“布防图,可是黎国叛徒所赠?”
“不告诉你。”宫应寒挑起戏谑。
多说无益。
陆君澜起身走了。
“陆将军,记得结账。”宫应寒冷淡的声音好似一个胜利者。
陆君澜心底起了杀意,扔下一两碎银给店小二就离开了。
“主子,这陆君澜以后应该不敢在你面前放肆了,若无主子,他可成不了姜国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张意低声道。
宫应寒淡淡喝茶,不语。
太子兵败,也是主子计划中的一环。
谁也不会想到,布防图,是主子暗中推给陆君澜的。
陆君澜生擒太子,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来姜国为质。
而在黎国,太子吃了败仗,自然便是能力不济,他那太子皇兄,少不得遭人指摘耻笑,威名尽失。
一个没了威信的太子,形同虚设。
为达目的,他可以设计黎国兵败。
最初,宫应寒来姜国,只有一个目地。
杀姜国皇室有帝星命数的女子。
此女,懂相术,可预知未来。
如今,宫应寒却有些迷失了他最初的来意。
宫应寒余光瞥见,两个低调但衣着不失华贵的身影进了听风楼。
香云纱,软黄金,有钱人。
连脚上的鞋,都是浮光锦做的。
他们,便是姜南栀要见的人。
上京首富。
那两人由伙计引路,径直去了姜南栀的雅间。
“来的正好,这茶刚刚好。”南栀刚煮好了茶。
并且语气是自来熟。
倒是进门的人,颇有些拘谨。
不过却不失礼数,“在下岑照,前来赴约,恕在下眼拙,姑娘可是…嫡公主?”
南栀抬眸,“你是?”
岑照浑身就两个字,有钱。
“听我楼里的掌柜说,有人约我在听风楼相见,莫不是我赴错约了?”岑照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万宝阁当家人?”姜南栀眸色不变。
“不才,正是在下。”岑照道,“我也是顾家主母的义兄,听小妹说了,公主为她仗义直言,岑某代为谢过。”
姜南栀却是不语。
眸光清幽的盯着岑照。
“公主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身上有何不妥?”岑照抬手,看了眼自己。
南栀却说,“岑公子如果是来讨杯茶喝的,可以,但抱歉,我要见的不是你。”
她的目光,瞥向岑照身后。
他带了个丫鬟来。
“晚晚,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南栀眸光精亮,语气平稳,吐出的话却如惊雷,“不知晚晚可相信这世间有死而复生的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