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禹川寒了脸。
看了眼姜南栀。
南栀似笑非笑,“是么?”
“是太子,太子命小人行刺,否则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行刺公主啊!”宋雷嚷嚷道。
“你很好,还敢诬陷孤。”姜禹川好像要吃人。
宋雷逃出东宫后,必会找他真正的主人求救。
行刺只能说明,他被他的主子抛弃,成了弃子。
来送死。
顺便泼他脏水,嫁祸他。
这宋雷,合该千刀万剐!
南栀笑笑,“太子,瞧见没,他死到临头,还在试图离间我们姐弟呢。”
姜禹川一愣。
姜南栀,不怀疑他?
“拖下去,交由大理寺严刑拷问,本宫倒要看看,他死前会不会吐露谁人指使。”
南栀下令。
“是!”
宋雷被侍卫押走。
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
大雄宝殿内,又安静下来。
只剩下姐弟二人。
抓宋雷。
这便是姜南栀今日的计谋?
姜南栀继续跪在蒲团上诵经,姜禹川却眼神冷厉,在背后悄悄抬起了手。
“胳膊没事吧?”南栀轻声问。
他压低声音,像是猎豹做好攻击状态,“死不了。”
此刻无人,他从背后出手,或可一击杀了姜南栀!
“姜禹川,你知道本宫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背后的手,动作一顿。
他面色一僵,“你叫孤什么?”
南栀没理他,而是对佛祖磕了个头,说,“你有和本宫一样的血脉,甘心一辈子做别人的傀儡吗。”
姜禹川表情凝固在脸上了,呼吸心跳放轻,几乎不敢出气,“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栀磕完头,起身回头,“你真以为,你伪装的很好吗,你不像本宫的弟弟。”
顿了顿,她又道,“不对,你身上这份戾气,倒像本宫从前,恶毒阴险。”
姜禹川:“……”
他脸上僵硬的,已经做不出表情了。
眼神从震惊,惊愣之后,转化为阴狠,杀气渐浓,“阿姐莫非磕晕了头,说的话,孤一个字也听不懂。”
“别装了,你演技太差。”
姜禹川一噎。
他一双漆黑的眼珠子,起了杀心。
“你还没回答本宫,知道本宫为什么带你来这吗。”南栀又道。
姜禹川满脑子都是杀,杀,杀!
“孤不知!”他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
南栀抬手,指向佛祖脚下的那十几盏灯,“这是母后为你点的长命灯,一年一盏,从未间断过。”
姜禹川抿唇。
“你被人蓄意教养长大,给你灌输了很多恶意的思想,但你不是小孩子了,头上的脑子也不是摆设,你应该用你的脑子想想,为何他们要将你藏起来抚养长大。”
姜禹川眼底闪过一丝嘲弄,“阿姐是在跟我讲故事吗?”
“母后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你的恨意不过是认为母后抛弃了你,可母后没有。”
南栀说,“她为你点灯祈福,希望你平安顺遂,当年将你送走,是无奈之举,但那并不代表抛弃。”
姜禹川眼尾有些红,他捏紧拳头,“敢问阿姐,怎样才是抛弃?”
这个弟弟虽阴暗,但心中,亦是缺爱的。
“若母后放弃了你,今日本宫抓的就不只是宋雷,你也离不开浴佛寺。”南栀说。
姜禹川微眯眼眸。
她说的对。
一旦他的身份曝光,皇后为了保全自己和太子,应该杀了他以绝后患才对。
“母后求我,不要伤你性命。”南栀又说。
姜禹川眼底有了朦胧的戾气,“阿姐的意思,是要放过我?”
“他们将你藏起来教养,无非是想将你变成一把利刃,来日给母后致命一击。”
南栀每说一句,他的瞳孔就紧缩一分。
“你不想活出自己的影子吗。”
姜禹川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
他将自己活成了太子的影子。
姜禹寰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他不甘,所以性格上注定不能完美复刻。
或许是因为这样,才叫姜南栀察觉出了端倪?
“旁人对我是利用,阿姐就不是吗。”姜禹川语气嘲弄。
南栀抬眸,眸光柔和的凝视着他,“你我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血脉至亲,所以我感觉我了解你,你只是想要被认可,对吗。”
姜禹川不说话。
“母后没有偏向谁,她平等的爱着我们每一个子女,只是你可能没有那么幸运,什么双生不详,世人愚昧而已。”
一股酸涩感,直逼姜禹川喉咙。
他咬牙忍下。
“即便如此,终究是有愧于你,母后想接你回来时,你却走散了,你还记得因何走失吗?”
这话,一半是南栀瞎胡诌的。
母后有没有想接他回来,她不知道。
怎会不记得?
抚养他的农户,被流寇洗劫,养父母都死了。
整个村子,都被土匪屠杀干净。
等他醒来时,却有人告诉他残酷的真相。
原来,他是皇子。
皇后嫡出。
何其尊贵。
而他,是被抛弃的那个。
他就在想,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是被送走的那个?
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他就那么幸运?
知道那位贵人的抚养只是利用,可他想看看,抛弃他的母亲是何摸样,想看看另一个自己,又过着怎样优越的日子。
“不想说?也罢。”南栀看他恍惚的神情,便也没有多问,她转身道,“回去后,你就跟九狸一起,留在本宫身边。”
“好一个调虎离山,阿姐谋算的,确实不只宋雷,还有我。”
将他留在身边。
意思就是,真太子已经脱困。
难怪,今日九狸没跟着来。
他觉得古怪。
一边抓人,一边偷家,他都有点佩服姜南栀了。
南栀沉默片刻。
似叹了声,抬起手,在他头顶揉了把,“乖乖的,跟姐姐回家吧。”
姜禹川:“……”
他像是有什么话憋在口中,没说出来。
最后偏头,捏过脸去,嗤笑一声,“阿姐,你以为哄我两句,就能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我,就能拨乱反正了么?”
“姜南栀,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