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棠的青铜心脏搏出第一声闷响时,蜡海表面裂开九道产纹。他跪坐在三丈神像掌心,看着自己蜡化的腹部隆起山丘状的胎动——那团活物每拱动一次,山涧就传来青铜桥桩破土的轰鸣。
\"爹爹...\"
胎音穿透蜡层。梁少棠的蜡掌抚过肚皮时,摸到九枚凸起的青铜桥钉。钉帽上刻着的《血墨桥咒》正在渗血,每一滴都凝成尖叫的阴兵剪纸。当第一滴血触及蜡海时,百里外的界碑突然蜡爆,碑体碎块在空中凝成婴孩的啼哭面容。
杨三娘的残魂从蜡海中浮出。老妇的脖颈栓着青铜锁链,链体爬满产纹:\"该喂第一口血食了...\"
蜡海边缘的村落突然蜡化抬升。梁少棠的锁链刺穿七户屋顶,拽出正在蜡化的活人。当第一个村民被吊至神像面前时,蜡胎突然暴长口器——那是张生满青铜獠牙的巨口,齿缝间滴落的尸蜡蚀穿村民的胸骨。
\"不!\"梁少棠的蜡化声带迸出嘶吼。然而神像双臂不受控制地合拢,将哭嚎的村民碾成肉泥喂入胎口。蜡婴满足的吞咽声中,他的青铜心脏表面浮现出新的桥咒——正是那村民临终时用血画在锁链上的诅咒。
阴兵剪纸突然聚成送亲队列。纸轿中的蜡婴虚影掀开盖头,露出与玉娥七分相似的面容:\"爹爹...还要更多...\"
蜡云笼罩百里外的白河镇。梁少棠被锁链拽向城镇时,青铜指甲缝里渗出混着纸屑的尸蜡。第一滴蜡雨触及城楼时,青砖表面立即暴长血管状纹路,守夜更夫的铜锣在手中融成蜡块。
\"接新娘!\"杨三娘残魂尖啸。梁少棠的锁链刺穿更夫胸膛,将尸身甩向蜡云。那具尸体在空中蜡化膨胀,肚皮裂开伸出九条青铜脐带,将整座城楼的瓦片掀飞。当第一片青瓦坠地时,早已化作尖叫的蜡脸!
蜡婴在云中显形。她端坐在由阴兵纸轿凝成的莲台上,嫁衣下摆延伸出万千蜡丝。每根丝线刺入民宅时,都能听见骨骼蜡化的脆响。当梁少棠的锁链刺入县衙牌匾时,县令的官服突然爆开,露出底下正在蜡化的新娘嫁衣!
蜡海吞没三县之地。梁少棠的青铜心脏表面爬满诅咒符文,每一次跳动都让蜡云扩散十里。杨三娘残魂缠上他的脖颈,将青铜锁链栓向天际:\"该连阴桥了...\"
九道青铜桥桩破云而出。梁少棠的锁链刺入桥桩时,整片蜡海突然倒卷,在空中凝成横跨三省的阴桥。桥面铺着正在蜡化的生灵魂魄,桥墩则是无数青铜棺椁堆砌而成。当第一只蜡化飞鸟撞上桥身时,棺椁集体开盖,伸出缠满蜡丝的手臂!
蜡婴端坐桥心梳妆。她的翡翠镯子突然炸裂,碎片化作九万阴兵纸偶。这些纸人手持蜡化的缝衣针,将沿途生灵缝制成新的桥面砖石。当梁少棠的锁链触及蜡婴发簪时,簪体突然暴长,化作贯穿天地的青铜桥钉!
朝阳染红阴桥。梁少棠的青铜心脏突然爆裂,碎片凝成新的蜡婴胎动。他跪坐在桥心,看着自己的蜡化身躯寸寸剥落,露出内部正在成形的千面蜡神——每张面孔都是被吞噬的魂魄。
蜡婴的嫁衣突然自焚。她跃入梁少棠残破的胸腔,将青铜桥钉刺入胎动。当最后一声胎啼响彻云霄时,三省七十二座城楼同时蜡爆,在空中凝成新的阴桥桩基。
杨三娘残魂彻底消散。她的最后缕意识化为蜡丝,在梁少棠的眉心烙出\"永镇\"二字。而蜡海深处,新生的落花洞窟正在喷涌尸蜡,洞口爬出的蜡婴手腕上,翡翠镯子闪着玉娥独有的柔光……
三年后的谷雨夜,货郎在荒原撞见百里阴桥。桥面浮动的蜡脸中,突然伸出缠着怀表链的蜡手——那手掌心裂开的嘴,正咀嚼着半块青铜心脏。更夫敲响梆子时,怀表链突然暴长,将整支商队拽入蜡海深处。
蜡风过境,阴桥上的缝衣声永世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