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五年——冬。
暴雪肆虐,万籁俱寂。
寒冷的冬夜,街道行人稀少,那鹅毛般的大雪迎着寒风漫天飞舞,席卷而来。
尚京城
御臻堂院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而慌张的叩门声!
大半夜的,谁会在这时候扰人清梦?
这时,屋里的妇人不耐烦的披上斗篷,提上油灯,瞌睡的打了一个哈欠。
“谁呀!”
片刻!便响起一阵开门的“吱吖”声!
那寒风飘雪的冬夜,冷的刺骨,妇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缩了缩脖子,紧紧抓着衣襟,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妇人踱步至院落,不耐烦的发着牢骚。
“谁呀!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好觉了?什么病不能等到明日一早来看诊……?”
妇人一脸不悦的开了门!
只不过“哐当”一声!依靠在门扇上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啊~!?”
妇人险些被那突如其来冲击压倒在地,眼前血腥的一幕,将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出声!
“你……你们是谁?……哎哎哎!你们可别死在我的院门口啊!……。”妇人一面用脚轻轻试探着这些人是否还活着?一面害怕的发着牢骚,不断呼唤。
而这时,血泊中的一个看起来像护卫打扮的男人,吃力的抬起头。
因为重伤,又满身是血,身上除了刀伤以外,还有那几乎快掉没有了的脸。
妇人当场被吓瘫倒在地。
油灯碎落,一地的油脂忽然燃烧起来。
带着那虚影的光亮,衬得那人更加恐怖异常。
妇人登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出了一身冷汗:“你……,你是人是鬼?”
她本来还想着逃来着,可自己的那双死腿又酸又软,根本使不上劲。
护卫伸出那血淋淋的大掌,想要抓住妇人的裙摆,求她救命。
“求……求你,救救我家大小姐……。”说着,那人一口气没上来,便瘫软在地,开始艰难的呼吸着。
而惊惧的妇人,也在这时才看清了倒在尸体堆里的那张熟悉的脸。
妇人心下一惊,恐惧的不可置信。
“度……度家大小姐~?”
“正……正是……。”那护卫用尽全身力气,应了一声!
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匍匐在地,猛然拽住了妇人的裙摆。
妇人立时被吓的魂不附体,脸色惨白。
“你……你抓着我做什么?赶紧放开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赶紧走开……走开啊!”
“求求你,救救我家大……大小姐……。”护卫死死拽住妇人的裙角,苦苦哀求着。
妇人当场被吓哭,惊惧的呼唤着屋里的另一个人儿。
“阿祭……阿祭,臭阿祭,你赶紧出来看看,赶紧救人!臭阿祭。”妇人又急又惊,哭喊着。
屋里的人儿闻言,油灯燃起,窗户上也印出了她那曼妙的身影。
她迅速披上大氅,匆匆提起油灯,推门疾步而来。
“阿娇姐姐,怎么了?”
风雪中,一抹淡青色倩影风姿摇曳,她举着深赤色油纸伞提着油灯往院落大门而来。
雪花纷落,微风轻拂,扬起她那鬓角凌乱的几缕靓丽的秀发,轻轻飞舞,衣袂飘飘。
那细长的柳眉,一双美眸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被冻的微微泛红。
她身影盈盈,在寒风的鹅雪中,如同傲然于世的寒梅,冷艳挺拔,尽显傲骨之美。
“阿祭,快来,出事了,出事了,你快来瞧瞧。”阿娇硬撑着院落门口的红木柱子,吃力的爬起身来忙向花祭招手。
脸上还带着焦急与恐慌之色,不敢直视那已昏厥的护卫。
花祭疾步而来,妇人恐惧的紧闭双眸,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快……,快救人。”
花祭转眸一瞧,脸色大变。
当她看清尸体堆里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忽的一惊,险些瘫软,眼眶猛然一红,心中一颤!
“敏儿……。”
她疾步冲了过去,抱住了正安安静静躺在尸体堆里的少女。
少女满身血渍,伤痕累累,甚至还被毁了容,尤其是已然消失了的左腿。
“敏……敏儿……。”
看到如此伤痕累累的她,花祭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但此时,却不容她半点儿伤心难过,得赶紧救人要紧。
“阿娇姐姐,快来帮忙。”
阿娇闻言!收敛心绪,帮忙将所有重伤的人扛回了屋子里,顺便还将门口的血迹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可惜,除了那昏迷的护卫与那少女外,其余人都已魂归故里,救不活了。
“怎么办?阿祭,这些尸首怎么处理?”阿娇举着油灯,望着这群面目狰狞的尸体,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花祭思忖片刻!只道:“将徒儿们唤醒,帮忙将这些尸首抬去后山掩埋。”
“好。”阿娇爽快的应答一声!而后风风火火的跑去了后院卧房叫人。
这些尸体的面容一看便知死不瞑目,死后化作冤魂也是要回来报仇的,她可不敢招惹,将来要是被恶鬼缠上,那就惨了。
是以!阿娇一听花祭要让她那徒儿们来处理尸体,自然巴不得,最好是将那些尸体处理的越远越好。
半个时辰后……。
花祭面露悲恸与无奈之色,立在那位少女的床榻旁,一言不发。
一旁默默关注着花祭一举一动的阿娇,也是因为她那突如其来的沉默,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立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莫名的感觉心慌。
阿娇小心翼翼的往床榻方向扫了一眼,仔细观察着那位少女的病情。
而床榻上的少女已然没有了一丝血色,面颊惨白,唇瓣干涸,就像那死了三天三夜的尸身。
阿娇不由得害怕,猛的吞了吞口水。
“阿祭,度家大小姐可还有救?”
阿娇不免胆颤一问,将悲痛欲绝的花祭拉回了思绪。
而此刻!心痛到极点的她,仿若有一把尖锐的刀刺穿心脏。
良久!才猛的吐出一口气缓过神来,眼泪瞬间如豆粒般滚滚而下,神色也从怔愣的不可置信中,变得悲恸、哀伤。
“敏儿她,还有最后一口气硬撑着。”花祭双拳紧握,隐忍而泣,同时也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阿娇闻言!不由得红了眼眶,只觉 胸闷,气堵,如鲠在喉。
她竟一时觉得,自己抬起的步履是那样的沉重而艰难。
当阿娇看清少女面颊两侧的伤痕与脖颈的刀伤时,心口开始隐隐作痛。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待她揭开盖住少女的被褥时,整个人都惊愣住。
只见她身上的刀伤剑伤乃至鞭伤不计其数,且每一个伤口深而不致命,尤其是两侧腰腹的皮肤,竟是被活生生剜去了一部分。
在往下看,便是她那残破的下身,血淋淋的恐怖至极,还有那被折断的左腿,骨肉分离,骨头碎裂,一看便知是被人用刑具硬生生打断的。
包括她的脚指与手指的指甲,也都被生生拔去,甚至还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这些伤,虽然已被花祭简单的处理过,但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阿娇惊惧的捧着自己将要尖叫出声的嘴巴,眼泪簌簌如瀑布一般一涌而下。
她不能想象这位度家大小姐生前所受的折磨?但她却能感同身受,无能悲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