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勿嬷嬷将镯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锦帕上,双手捧着,刻意踱步至花祭的身侧,恭敬的将那绿玉翡翠镯子递给了花祭。
花祭倒是荣辱不惊,只柔顺的扫了一眼凝苍华,这东西该不该收,她最有发言权。
见凝苍华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花祭这才谢过了若朝露,收下了那绿玉翡翠镯子。
“果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乡野小丫头,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市侩村妇……。”四姑娘——温绵绵暗自嘀咕着,眼神里充满了对花祭的敌意与嘲讽。
那闾勿嬷嬷,趁机偷瞄了一眼花祭耳垂的位置,果见那殷红色的拒霜花胎记在花祭那白皙粉嫩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栩栩如生。
闾勿嬷嬷心中了然,便规矩的走向若朝露的身旁,向她递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若朝露略显失望,难不成,堂下这个倾国倾城的小丫头,还真是温软软不假了!
温仁守将若朝露与闾勿嬷嬷的言行举止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有了数,可见,他的怀疑是多余的。
一旁的大房二房三房见状,人精般的都没在多言。
“对了,公爷,苍华妹妹与九丫头的院子我已命人收拾规整,还是原先苍华妹妹与九丫头住过的院子,离公爷您的书斋最近,也方便时时与您会面,不知公爷意下如何?”
若朝露尽展端庄的笑容,气度大方的问着温仁守的意思,顺便试探试探他对凝苍华母女的心意。
温仁守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随而放下手里的茶盅,只道:“后宅之事,一向都是由夫人你做主,你只管安排就是。”
四姑娘温绵绵闻言!急了,心中不满。
只要是离自家爹爹近的院子,她都不允许花祭住进去。
她是温家嫡女,万千宠爱于一身,爹爹自来疼爱她,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如今,来了一个不知狗头嘴脸的乡野小丫头,粗鄙不堪,空有一副绝美的皮囊,实则一无是处。
这丫头,油嘴滑舌,能言善辩,若是让她的宅院与爹爹近邻,岂不是时时能见到爹爹,在爹爹面前讨好卖乖,便要夺去爹爹对她的宠爱了,从此父爱被花祭分去一半,不行,她决不允许。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爹爹的父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
“阿父阿母,那院子毕竟老旧多年,就算收拾的再干净,也总归不够宽敞,如今九妹妹乃国相大人未婚妻,自不能怠慢了。”
“我记得苍华夫人喜静,素来不爱喧闹的,女儿觉得东苑的潇湘阁就很整洁宽敞,又僻静雅致,最适合苍华夫人居住了。”
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闻言,笑而不语,那神情,甚是意味深长。
府中的东苑是最偏僻最阴森的地方,虽然宽敞,但也过于简陋,也离温仁守的院子最远,来回请安都要半炷香的时间,这温绵绵的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若朝露听罢!倒也满意那个地方,两个狐媚子若能离温仁守远远的,那便是再好不过,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自己开口。
凝苍华如今毁了容,丑陋不堪,年轻的时候尚且能凭着美貌让温仁守宠爱几分,但现在,她不但上了年纪,容貌也不复存在,虽然风韵犹存,但那张毁了容的脸,也着实让人难以下口。
故而,温仁守对她也早已没有了感情与爱怜,反而是嫌弃。
是以,他并不在意凝苍华与温软软母女二人住在何处?只要家宅平平安安的就成。
若朝露见温仁守态度,便立时给了大房一个眼神,大房的人瞬间会意,赶紧附和道:“是了,那院子的确宽敞,景色也不错,幽静又亮堂,是个不错的院子,我倒觉得,甚妥。”
“可不是嘛!那院子的花卉也是奇珍,比旁的院子花儿草儿都要艳丽一些,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二房夫人笑吟吟的开口,谄媚的附和着,只是那对凝苍华与花祭母女厌恶的眼神,却是藏都藏不住。
花祭暗自冷笑,心中明白了,那潇湘阁,必然是个偏僻又破败、不能住人的院子。
她眸色微动,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凝苍华,见她给与了一个无奈的肯定,便足以证明,那院子,确实不咋地。
花祭立时会意,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来:“这么好的院子,不如四姐姐也搬过去住,与我做个伴儿,可好?”
当然,花祭可不是真心邀请温绵绵与自己住在一起,她躲还来不及呢!
那院子偏僻静谧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将来办起事来也才方便省事。
只是察觉堂中这些人费尽心思的想要让她离温仁守远远的,一时兴趣大起,偏要气一气、吓一吓温绵绵。
果不其然!温绵绵听后,又气又急,立时慌了,那破地方,她才不要委身住进去,有失她尊贵的身份。
温绵绵勉强挤出一抹假笑,道:“多谢九妹妹好意,只是那院子极好,也是家里特意留给九妹妹的居所,我又怎好夺人所爱,再则,苍华夫人最喜静谧,我就不好叨扰苍华夫人了。”
“如此!那妹妹我只好去四姐姐的红枫苑陪伴四姐姐了,也好让妹妹为四姐姐尽尽心意,四姐姐可会嫌弃?”花祭露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显得十分温婉,人畜无害。
温绵绵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九妹妹回都,一路辛劳,必然身乏体累,这好不容易回了家,自然要好好歇息几日才好,我又怎好劳累妹妹不辞辛苦的来陪伴。”
温绵绵沉不住气,容易被人刺激犯冲,这一点儿,府中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故而,三房的夫人再次适时的开口:“瞧瞧,这两姊妹的感情真是好,又都十分谦让,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亲姊妹,虽然九丫头离府十余载,但与四姑娘的感情依旧深厚,一回来,还没有坐热呢!就想着陪伴着彼此,真叫人羡慕。”
一句话!再次言归正传。
若朝露闻言,端庄的柔声一笑。
花祭不露声色的扫了三房夫人一眼,这个女人,容貌清丽,表面装的谦逊温和,还总露着一抹温柔的笑容,给人一种不理俗世的超然之感。
但这个女人,实则并不简单,凡事既不参与又不落人后,每一句话都能命中要害,适时的将话头拉回正题。
“如此!那便将东苑潇湘阁僻出来,修整修整。”温仁守说着,淡漠的眸光还不忘扫向凝苍华与花祭母女,不耐道:“那院子确实也宽敞, 也适合你们母女的心性,僻静的好处,便是没有扰人的事端,住起来,也舒心。”
温仁守说罢!凝苍华与花祭二人便赶紧起身向温仁守福礼恩谢。
温仁守肃然颔首,随后才向若朝露顺道:“今日是她们母女二人的归府宴,莫要轻慢了。”
“是,眼下席面都已备好,快入席吧!”若朝露端庄的说着。
温仁守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众人会意,随即起身,跟随着温仁守去了膳房用膳。
温绵绵自来不喜花祭,趁着人多,没人注意,便一把将花祭挤去了人群后,自己则笑脸吟吟的追上了若朝露与温仁守的步伐,乖乖的走在夫妇俩人身边儿有说有笑。
瞧着这一家三口的背影,还真是其乐融融。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家是多么温馨的富乐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