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戌时,归府宴已毕。
花祭与温情等人在闾勿嬷嬷的引领下,很快来到了潇湘阁。
这院子确实偏远,幽静且阴森。
它的阴森之处,在于整个院子的翠竹覆盖,不但遮阳,还闭月。
是以,哪怕现在是暖春时节,此处也依然给人一种寒气入体的感觉。
这院子打扫的匆忙,所以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短短半个时辰的归府宴,再多的奴仆也不可能将整个潇湘阁打扫的干干净净。
只怕这其中,还有不少偷懒的奴仆,在某个人的授意下,轻视花祭与凝苍华母女,故意不用心打扫,导致一眼望去,宽阔的院子依旧有些破败和脏乱。
随着花祭娉娉婷婷的踏入潇湘阁起,温情与字字等人便已将一箱箱的行李搬进了卧房。
凝苍华不放心将搬运行李的差事交给温府的奴仆去办,故而委婉的拒绝了闾勿嬷嬷的“好意”,凡事都要温情与珠玑、脉脉等人亲力亲为,这倒让闾勿嬷嬷很是不满。
她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偷偷查看查看花祭都带了些什么行装来。
可花祭的几个徒弟实在太谨慎,都不让温家奴仆插手,也就没有机会查看花祭携带的行李?
一时无法,闾勿嬷嬷只得不耐的向花祭与凝苍华二人告退:“苍华夫人,九姑娘,眼下夜已深,时辰已晚,我便不打扰二位歇息了,这就告退。”
闾勿嬷嬷既不福礼也不恭敬,依旧是一副厌恶、轻视的态度。
甚至还以一抹不屑的目光将花祭一扫而过。
花祭眸光微动,神色淡然,只微微动了动手指,一旁的雁鹰便立时会意,迅速上前狠狠给了闾勿嬷嬷一巴掌。
那力道不轻,直接将闾勿嬷嬷扇了一个趔趄。
房中奴仆们不防,均是一惊!愣了愣。
直到大伙反应过来,看清雁鹰的那张诡异又滑稽的脸时,众人才像看到了鬼魅一般,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雁鹰那魁梧又高大的身板儿,言行举止跟个老爷们儿似的。
她虽学着妇人的模样扭捏着身子,可怎么看怎么怪异。
大伙细看之下,忽又觉得滑稽,不免好笑。
只是碍于自己奴仆的身份,不敢造次失态,只得苦苦憋着笑意。
闾勿嬷嬷一时被打懵,等她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怒瞪雁鹰时。
耳畔却又响起了雁鹰那不怒自威的尖锐嗓音:“闾勿嬷嬷也是温府的老人儿了,怎么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
“我家夫人与少主子乃是主你是仆,竟敢以下犯上,不尊不敬,不称奴婢反称“我”,难不成,这温府,是你闾勿嬷嬷说了算不成?”
“今日,我家少主子便替朝露夫人教一教嬷嬷规矩,以免将来出了府门,失了礼数,被旁人笑话,辱了温府的门楣。”
闾勿嬷嬷闻言,又气又急,心里那叫一个愤恨。
“你……,放肆,老身可是伺候在温家主母身边儿的老人儿,你敢打我?”闾勿嬷嬷横眉怒目的指着雁鹰一声怒喝!
雁鹰冷笑:“不应该啊!即是主母身边儿出来的老人儿了,怎的还这般不懂规矩,可见,尔等欺瞒主子,在外横行霸道欺凌弱小欺凌惯了,如今,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
雁鹰的一句话,直接将闾勿嬷嬷气的全身发抖无言以对。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也确实是她对花祭不尊不敬,这一点儿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若不是有若朝露袒护着,宠信着,她哪敢自视甚高,颐指气使,不将花祭与凝苍华母女放在眼里。
原本她还想趁机给花祭一个下马威,好敲打敲打她们母女,警告警告二人将来在府中老实一些,本本分分的敬重着若朝露,莫要找茬惹事。
可不曾想,这对母女俩并非等闲之辈,不惹事不怕事,还个个威风凛凛,出手快准狠,让人拿不出半点儿错处。
“今日念在嬷嬷初犯,便暂且饶你一回,嬷嬷尽可回去如实回禀朝露夫人,若嬷嬷年纪大了,口齿不清,传错了话,明日,我便亲自前去向父亲秉明。”花祭神色淡漠的坐在贵妃榻上,正襟危坐的模样,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闾勿嬷嬷虽言行无状,但也是在温府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
花祭的话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闾勿嬷嬷也能听得出她话中的警告之意。
闾勿嬷嬷心里窝着火,气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绿。
可今日之事本就是她有错在先,不能闹太大,让若朝露为难而令自己的老脸难堪,得不偿失。
故而只得忍气吞声,咬牙切齿的向凝苍华与花祭二人规矩的福礼应是:“老奴深谢九姑娘仁恩,今后,老奴定会谨记九姑娘的不吝教诲,绝不再犯。”
凝苍华见状!适时的摆了摆手,肃然道:“都退下吧!”
闾勿嬷嬷闻言,隐忍着滔天恨意,退避了出去。
而房中的几个奴仆,只呆呆的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你们几个是在等酒呢还是在等菜呢?难不成还要老身亲自请你们出去不成?”雁鹰矫揉造作的学着妇人的模样挥着手帕,言语中尽显不可小觑的威势。
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滑稽搞笑,甚至做作的令人发笑。
温情等人看得出这几个奴仆在极力隐忍!憋着笑,模样甚是滑稽。
她们本就是近身伺候凝苍华与花祭的奴仆,怎么可以在主子还未安寝之时退避呢!这是失职之罪,她们可当不起。
雁鹰见状,面露不悦之色,喝道:“放肆,尔等胆敢违逆主子的命令,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奴仆们闻言,均是一惧,赶紧福礼应是,唯唯诺诺的退避了出去。
直到大门紧闭,退避出去的奴仆们才后怕的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那个雁嬷嬷凶起来好吓人。”
“可不是嘛!凶神恶煞,如同地狱来的恶鬼。”
“原先我还以为来潇湘阁伺候,是份肥差,能捞到不少油水呢!可没想到,却是这般憋屈。”
“哎~!都小心些说话,隔墙有耳,今日咱们都见识了那几位的厉害,就更应该小心一些才是。”
“怕什么?我们都是朝露夫人的人,若我们未曾做错事,她们还能将我们打杀了不成?”
“左右都是伺候人的,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位雁嬷嬷实在可怕的紧。”其中一个小丫头想想都觉得后怕,紧紧拉着同伴的胳膊,不由得发颤,对于雁鹰,她是真的畏惧。
其余几个小丫头闻言!不由得回忆起方才雁鹰那做作的举止,再配上那尖锐的嗓音,和那故作妇人扭捏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噗呲一笑。
“那老婆子确实怪异,既像男人又像女人,个头还那么大,咦~!就像是一块泡了水的木头桩子,腰还那么粗,扭的跟一只水蛇似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那老婆子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大块头,像座山一样,怪吓人。”
“尤其是她那张怪异的脸!长的跟个死人脸一样,模样倒是不差,就是画着的那浓妆,如同舞技坊里的老鸨子,实在变态,怪异死了。”
…………此刻房中的雁鹰,不知为何,不停的打喷嚏,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