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夜过去,潇湘阁夜惩奴仆的那点儿事迹便如春风一般传遍了整个深宅后院。
包括花祭忤逆亲父,气晕当家主母的劣行也如那春天的野草,在后宅内院四处蔓延。
“瞧瞧,咱们府里的那位九姑娘,还真是个乡野里长大的粗鄙女子,不贤不孝,不敬长辈不睦兄弟姊妹,还苛待下人奴仆。”
“可不是嘛!,昨日夜里,还是杜老夫人亲自将她送了回来,九姑娘不但不觉得愧对公爷夫人对她的疼爱与担忧,还忤逆亲父,气晕了主母……。”
“还说呢!咱们公爷与主母派了多少人出府去寻她,府中人人担心她的安危,可她倒好,反而去了昭华郡主攀高枝躲清闲,甚至都未曾差人回来知会主母一声!可见不是善良、识礼之辈。”
啧啧啧啧!“你们是没有瞧见昨夜那两个丫头被杖责的时候有多凄惨,可怜见的,被打的呀!皮开肉绽。”
“哎~!我也听说了,看来咱们这位九姑娘不是仁慈、恩惠的主儿,动不动便要打杀,咱们可得小心着些,若是得罪了他们母女,怕是要丢命的。”
“可不是呢!瞧那两个小丫头,眼下都还不能下床,说是一直昏迷不醒呢!”
“那两个丫头好歹也是朝露夫人的人,九姑娘也忒狠毒了。”
“岂止是狠毒,明眼人都能看的出,她是穷凶极恶之人。”
“哎!还有还有,九姑娘身边儿的那位雁嬷嬷,看着着实吓人,长得奇形怪状又渗人,走起路来好像是野兽一般,哪有一点儿婆子的模样,倒像是一个男人,还透着一点儿诡异。”
“尤其是那雁嬷嬷一笑,真真的如那索命的巫鬼一般,吓人的紧。”
“还有九姑娘身边儿的那几个丫头,平日里就跟死了爹娘一样,哭丧着脸,笑也不会笑,严肃的跟那院子里的木桩子,动不动就训人,个个都是厉害的。”
“就昨日夜里,被脉脉姑娘撵出去的两个丫头还在昏迷,重伤难愈呢!九姑娘丝毫没有给朝露夫人颜面,直接杖责了之后便送还了回去。”
“还有朝露夫人亲自为潇湘阁择选的两个护卫也被打发了出去,而且还是去了后房做苦工呢!”
“呀~!那岂不是这九姑娘让朝露夫人难堪了呢嘛!”
“可不是,也难怪公爷都不喜欢这位九姑娘。”
那奴仆笃定的说完!一旁八卦的所有奴仆便赞成的连连附和。
这时大伙八卦的正起劲,身后便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呵斥:“放肆。”
一众奴仆闻言,猛然吓了一跳,转身一瞧,原来是温仁守的妾室——柳之姿,便赶紧规矩的福礼。
“柳姨娘安……。”
原本妾室与奴仆的身份地位无异,都是伺候主子的丫头罢了!
可偏偏这位柳之姿很是得宠,深得温仁守喜爱,是府中仅次于若朝露的存在。
是以!府中上下都很尊敬她,故而所到之处,全府上下无不恭敬着。
相比于府中的透明人——慈音的存在,同样是温仁守的妾室,她却不得宠,过着如同外面乞丐一般的日子,靠着温仁守与若朝露的心情度日。
所以,她的身份,乃至她的一双儿女的身份,都与府中的奴仆无异,被人轻贱。
“尔等可知,妄议主子可是何等大罪!”柳之姿身边儿的花嬷嬷厉声呵斥道。
躬身垂眸的一众奴仆,立时被吓的一哆嗦。
“奴……奴等知错,还请柳姨娘饶恕。”
“奴们以后必不敢了,还请柳姨娘饶恕奴们这一回。”
“罢了!念在你们初犯,以后可不许再妄议主子,如若不然,公爷定不轻饶你们。”柳之姿适时的发话,既饶了她们,笼络了人心,又立了好人人设,实在一举两得。
奴仆们闻言!感恩戴德的向柳之姿福礼恩谢。
花嬷嬷摆了摆手,一众奴仆才唯唯诺诺的退避了下去。
而这时,柳之姿的脸上才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来,咱们这后宅内院要热闹起来了。”
花嬷嬷闻言,立刻附和:“是呢!瞧着今年的霜拒花,都开的比往年更盛呢!”
“是嘛!那便去瞧瞧吧!”
“是。”花嬷嬷恭谨的引领着柳之姿去了荷花池赏花散心。
柳之姿方在假山后的凉亭坐下,便见不远处一抹消瘦的身影从竹林掠过。
主仆二人认得那人,相视一望后,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柳之姿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
“哟!那不是朝露夫人身边儿的殷财阜嘛!”花嬷嬷刻意小声道。
柳之姿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细细的拂着茶水中的茶叶。
“殷财阜这个人,平日里瞧着粗心,但做起事来却不含糊,只是性子忒木讷了一些,难免会惹朝露夫人不高兴,应该时时提点着才好。”
“是呢!只是,此人是朝露夫人的心腹,心高气傲,哪里能听的进旁人的提点。”花嬷嬷继续为柳之姿添着茶水,道。
柳之姿闻言!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神色,只道:“这便是他的好处,如若不然,朝露夫人也不会这般器重他。”
“姨娘所言极是!”
主仆二人闲话了片刻,柳之姿瞧了瞧天色,便拂了拂发鬓。
花嬷嬷会意,赶紧躬身搀扶着柳之姿起身。
“乏了,回去歇歇吧!”
花嬷嬷应是一声!小心翼翼搀扶着柳之姿那纤细的手,应答了一声!便随同着她离开了后花园。
而假山后的雁鹰,却将主仆二人的话全部都听进了耳中。
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果然!如花祭所说的一样,深宅后院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心怀鬼胎,不是什么善茬。
潇湘阁
正苑厅上。
雁鹰将方才后花园的所见所闻都一一禀报给了花祭。
一旁的脉脉闻言,不由得冷嗤一声!
“师父,您所言果真不错,深宅后院之事,不需要刻意去查,便有人送上门来,这倒是于我们省了不少的事呢!”
花祭只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认真的在竹简中寻找着什么?
待到阿娇送来点心,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嘛!以后啊!你们可要多在人前晃荡晃荡,说不定不出三日,便能搜罗出许许多多的府中秘闻骇事呢!”
几人闻言!相视一笑。
然后便开始打趣起雁鹰来:“哪里需要我们几个,就雁鹰一人便能搞定,只要他往那儿一杵,自然有人巴巴的偷摸告诉他了。”
雁鹰扯了扯嘴角,也不理会众人。
自己这副德行就已经够她们笑上三天三夜了,他可不想再当她们逗趣的乐子,最好是能不招惹这几位姑奶奶就不招惹。
花祭任由他们打趣,只捋了捋手里的竹简,翻找了片刻。
柳之姿,这个女人她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过。
此人虽然高调,但却不刻意显摆。
今日,她破天荒的出面呵斥了那些不懂规矩的奴仆,既赢得了人心,又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她便不能让柳之姿今日的心机白费才好。
“对了,若朝露派遣殷财阜去暗查什么了?”花祭问道。
“去了凤曦,打探了温家少主子的身世,想来,若朝露对您的身份一直是怀疑的。”雁鹰恭敬的答道。
花祭闻言!只淡然的冷笑一声!
“无妨,你只需仔细盯着殷财阜便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