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后，搂着小家伙靠在浴池边。
“累吗，笙笙？”
摇了摇头，“继续说弈的事吧…”
之前怎么聊着聊着就……一想到这，时笙的脸就红透了。
oS：“哼，都是老混蛋不好…”
“要是累了就休息吧，笙笙，别勉强自己。我们可以改天再说。”说着温柔地往他身上撩温水，轻吻他的眼睛，“宝贝今天辛苦了。”
“没关系，你继续说吧。”
“就算听了可能会做噩梦也还要听吗？”
“就算会做噩梦又怎样，有你在呢，不是吗？”
“嗯，我会保护笙笙的，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帝胤笑，搂他搂得紧了紧。
回到卧室，帝胤细细给宝贝疙瘩擦干头发，拿温和的暖风慢慢吹干他的头发。
“弈把仇人折磨了三个月后，把他们做成了人棍，在处刑场光明正大地把他们开膛破肚，剜去眼睛，做成人彘，挖出心脏，再对主谋进行凌迟，眼看着他们活活被火烧死。”
“鲜血溅了他满身满脸，染红了他的白大褂，血从指尖如注流淌在地，在他脚下淌成一条血河。”
“当时，不论是他，还是一旁的我，眼中世界的唯一颜色，只有那血红。”
“弈当时疯狂地向那些畜生寻求一个问题的答案。”
“一群毁了他一切的牲口，它们的血和心脏，凭什么和‘人’一样鲜红？”
“他像个疯子一样执着于这个问题。”
“但是这个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最后也同那群牲口的命被火吞噬。”
“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之后，他在商界里多了一个称谓——‘死神’。”
到底是害怕弈的癫狂暴虐吓到时笙，他还是保留了一些太过血腥的部分。
“……”时笙攥紧手，指甲嵌进手心。
“！”帝胤忙拉起他的手，揉开他的拳头。
“笙笙！”
“没什么…我就是心疼弈……”
“在我眼里，弈是温柔优雅、博学幽默的绅士，绝不是什么死神。是商界里的人害怕他、不理解他，才这样误解他，我绝不会那么想他。”
帝胤笑了笑，“谢谢，笙笙，我替弈谢谢你。”
时笙也冲他笑，拉住他的手。
“笙笙乖，等老公给笙笙吹完头发再牵手好吗？不要再那样了，我心疼。”
帝胤摊开他的掌心，轻揉指甲在手心留下的弦月状痕迹。
“我只是无意识不小心才这样的…好了～我不会再这样了，胤放心。”捧起他的脸，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胤，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当然好了，笙笙。”
“胤，弈不是还有小姨吗？后来为什么被爸接到家里住了？她不能照顾弈吗？”
“弈的妈妈林眠出身普通人家，她的妹妹林汐，也就是弈的小姨，在姐姐嫁入言氏后，嫁给了王琊。在弈的父亲言峥的经济支持下，王琊成为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身家千万。”
“但就在言氏罹难后…小姨在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王琊不允许她把三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接到家里。她也知道，三个孩子跟着她到了王家也只会受尽欺负。所以她只能把孩子们安顿在外面。”
“小姨当初…也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
“弈知道她的难处，在小姨面前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从未对她求全责备。”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弈就和我们一起住了。”
时笙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有时间可以带笙笙去见小姨吗？小姨很喜欢笙笙，想见见你。”
“唔…喜欢…我？我还没见过小姨吧…”疑惑道。
“小姨最喜欢像宝贝这样软乎乎的小美人儿了，她是设计师，对美貌的人格外有好感。”
“嗯，好，听你的。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
“跟弈和宸宸一起去好吗？小姨巴不得我们几个一起去看她。”
“当然好了～”
“笙笙最好了。”
“胤，我能再问你一点问题吗？”
“问吧。”轻吻他的额头，放下吹风机，给他梳理长发。
“弈和他哥哥言熙的关系怎么样啊？他哥哥为什么要逼他？”
“弈很恨言熙。”
“言熙忙于黑道事务，言穆手段不够，所以他只能逼弈回国归复言氏嫡系的权力。”
“弈罹受如此不幸后，心理早已变态畸形。他向来恨被支配、被利用、被指使、被控制。而他那自6岁后消失多年对他不闻不问像死了一样的哥哥，强逼他攻读商学，在他19岁即将考取医学博士后时逼迫他回国接手公司，还想逼他强娶一个纨绔无用的废物以换取利益，所以就……”
“……”时笙抿紧唇瓣。
“但言熙，虽然混账戏谑，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男人。”
“在他消失之前，他一边读书一边照顾着两个弟弟，还有外戚篡位掌控万隆大权，无数人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当年也是忍辱负重、过得相当艰难小心了。”
“我从他口中得知了部分弈过去的事。”
“当初剿灭恒毅一事我也有参与，不然就凭刚刚复兴的万隆，想要扳倒恒毅，自己还得狠狠喝一壶。大仇得报后，言穆哭了出来，但言熙隐忍至一切都了却…是个男人，虽然对这条疯狗的观感不好，但不得不说，我欣赏他的骨气。”
“……”时笙抱紧他，“胤，我心疼弈…”
“他和他的哥哥现在想开了点吗？”
“逝者已矣，能怎么办呢？完成复仇，也算是告慰双亲的在天之灵。他们已经走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好了，睡吧笙笙。太晚了，熬坏了可不好。”把他抱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关上灯。
“胤可以给我唱摇篮曲吗？”
“……”男人没说话，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那不唱也没事，我就说着玩的…睡吧睡吧…”
“笙笙，老公愿意的，不是不愿意…只会一点点而已…还是第一次唱…”
帝胤清了清嗓子，轻声唱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时笙眼巴巴地看着他，正准备听他唱下一句，却听见男人说：“那个…笙笙…老公就会这一点……”
“嘻嘻~果然是老公的风格~”
“故意的~真坏~”男人笑着轻掐他腰上的软肉。
“嘻嘻~老公别弄~”
扭了扭身子，推了推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好了，晚安吻之后就要好好睡一觉啦~”
“哼~谁要你的晚安吻了…”闭上眼睛傲娇道。
话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小人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搂住男人的后颈，寻觅着他的唇。
男人失笑：“不是不要么~刚刚是谁说不要的来着~”
吻住他的软唇，又短又温柔。
“晚安，笙笙，做个好梦。”
“胤也晚安…”
帝胤笑。
凛冬之后必将春暖花开，
黎明破晓必将刺破长夜。
可能时而自我拯救，时而自我麻痹，时而自暴自弃，但最后，他们总有不能就此堕落死亡的理由。
庆幸吧。
他们等到了漫长凛冬的离去，
等到了寂寥黑夜的破晓，
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春和景明，
等到了迟来已久的晨光熹微。
不论是言弈，还是帝胤，
他们必将脱离始终孤独的行迹，
鲜血淋漓的满身罪孽将不再如影随形，
脚下的路途将不再引领他们向身毁形销、毁灭沉沦的宿命和终局。
而其蔓延所至的遥远尽头，也将不再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或许，冥冥之中，九天之上，神只真的存在。
又或许，或冷漠或悲悯的祂们正向这人间投来瞥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