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响,许昌文庙飞檐上霜花簌簌而落。二十余名世家老者围坐祭台,青铜鼎中燃烧的符纸突然腾起幽蓝火焰,映得众人面如鬼魅。“曹操推行黄纸户籍,分明是要掘我等根基!” 陈纪猛然拍案,震得案上《孝经》竹简簌簌作响,“诸位,若再坐视,百年家业将毁于一旦!”
话音未落,瓦片骤响。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掠过屋脊,檐角铜铃叮咚乱颤。“有刺客!” 众人惊起,却见寒光一闪,一柄匕首钉入柱中,刀柄系着的红绸在夜风中猎猎飘动,上书 “天命所归,逆者必诛” 八个血字。
与此同时,丞相府书房内,曹操将刻着 “黄纸户籍” 的竹简重重掷于案上,烛火被震得剧烈摇晃。“传令下去,三日内完成许都百姓造册!” 他眼中精芒闪烁,“凡隐匿丁口、虚报田产者,一律充军!” 一旁的郭嘉摇着折扇轻笑:“明公此计,既掌万民命脉,又可试探世家虚实,妙哉!”
荀彧立于廊下,望着飘雪的夜空,心中寒意更甚。桥瑁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文若兄,可曾听闻昨夜文庙之事?” 荀彧转身时,月光映出他眉间的忧虑:“曹操此举,名为革新,实则……” 他压低声音,“怕是要行那改朝换代之事!” 两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次日清晨,许都街头人潮涌动。吏卒们手持黄纸,挨家挨户登记造册。“张大娘,家中几口人?可有新添丁口?” 衙役举着笔墨,声音洪亮。一位老妪颤巍巍递出户籍:“官爷,咱本分人家,绝不敢隐瞒……” 话音未落,街角传来喧闹声。
“凭什么查我王家田庄?!” 王家大公子仗剑而立,身后数十名家丁手持棍棒。为首吏卒掏出公文:“奉魏王令,凡许都户籍,皆须重新登记!”“狗屁魏王!” 王公子挥剑劈向公文,“我王家世代簪缨,岂容你等……” 话未说完,一声弓弦轻响,利箭擦着他耳畔钉入土墙。
“何人敢伤我许都子民?!” 曹仁率领虎豹骑疾驰而至,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王公子面色骤变,手中长剑当啷落地。曹仁翻身下马,拾起被劈碎的公文:“私毁王命,按律当斩。不过……” 他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众人,“若如实申报,尚可从轻发落。”
消息很快传遍许都,世家大族人人自危。崔家书房内,家主崔琰望着案上黄纸户籍,手指微微发颤:“这薄薄一张纸,竟比千军万马还厉害!” 他突然想起昨夜文庙所见,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难道…… 曹操真有天命?”
曹丕立于城头,望着城中忙碌的吏卒,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寒风卷起他的衣袍,远处丞相府的飞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父亲,孩儿何时才能像您这般……” 他握紧腰间佩剑,目光坚定。
深夜,司徒府内,赵俨举着油灯,凑近竹简仔细辨认。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军户名册上的字迹仿佛在扭曲变形。“这籍贯对不上,入伍年月也有蹊跷……” 他额头沁出冷汗,突然听见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赵俨吹灭油灯,屏息贴墙而立。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一个黑影手持利刃,正缓缓推开房门。“谁?!” 赵俨抄起案上镇纸,却见黑影突然转身,寒光一闪,利刃直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窗外飞来一箭,正中黑影手腕。
“保护赵大人!” 屋外传来呼喊声。赵俨瘫坐在地,望着逃走的黑影,发现地上掉落一块虎形玉佩,与曹操腰间所佩竟有七分相似。此时,郭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赵大人受惊了。不过…… 这军户名册,还是少看为妙。”
赵俨望着郭嘉似笑非笑的脸,手中的玉佩硌得生疼。窗外,乌云遮住明月,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