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狠戾展露无遗。
萧淑华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逼死她。
“不急。”她镇定心神。
忍下往那张脸上甩一巴掌的冲动,扬起下巴,“自然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死在本公主前头。”
“二王子若着急,便先去黄泉路上走着吧,本公主就不奉陪了。”
说完,萧淑华也不欲与他继续纠缠下去。
和这样报复心极强的人僵持,对她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她得去找绾绾想想办法。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胳膊便被一只手用力地攥住了。
一白一黑的肤色对比尤为显眼。
乌薄迟的力道很大,萧淑华在被抓住的一瞬间便觉得小臂处一阵尖锐的痛感,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吃痛:“你、你松手!”
“快放开公主!”绿筠绿篱上前去掰乌薄迟的手,可也未能撼动半分。
他神色冷凝,手下的力道不减:“要放可以,公主需得向吾道歉。”
“你做梦!”萧淑华还是那句话。
话音刚落。
小臂上的力道更大了,甚至勒出了道道可怖的红痕。
萧淑华宁愿手就这般折了断了,也绝不肯顺着他的意。
绿筠绿篱没法子,只好慌张地跑去找人来帮忙,正巧在宫道上瞧见了萧怀瑾,二人只好向他求助。
虽五皇子好似窝囊了些,可到底是个男子,力气总比她们大。
好在萧怀瑾还是有些可靠的。
听了两个小宫女的话便奔过去了。
看见在拐角处僵持的两人,他想也没想,一巴掌劈在乌薄迟的手上,乌薄迟瞬间松开了力道。
那截女子的小臂上,已经落下了一片青紫的痕迹,甚至还疼得颤抖。
即便是这样,萧淑华也咬着牙,不肯松口,也不肯落泪。
萧怀瑾不禁有几分心疼无措,不敢碰她的手,只好揉了揉她的脑袋:“是五哥来迟了。”
萧淑华看见他便安心了下来,眼眶霎时便红透了。
萧怀瑾更心疼了。
上下扫了一眼“罪魁祸首”,没好气地上去把乌薄迟一把推开,对着萧淑华哄道:“六妹先走,这有五哥在,你的手先去敷点药。”
乌薄迟从看见萧怀瑾的那一刻便松了手的。
眼下更是一声不吭,被推了一把也没有方才不饶人的高傲姿态。
但萧淑华此时根本顾不上这许多,被萧怀瑾哄着劝着,只一心往东宫寻庇护去了。
直到人走了。
萧怀瑾才敛起眸中心疼不忍的柔色,看向乌薄迟时仿佛换了个人。
冷声问道:“二王子这是做什么?”
乌薄迟看着他脸上变换的神色,只觉得甚是有趣:“不过是想吓一吓她罢了,五皇子何必如此紧张,还在吾面前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
孤身在外住了十几年,所谓的妹妹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哪来的兄妹情深?
萧怀瑾盯着他,暗含威胁:“不管如何,她也是我的亲妹妹,还请二王子往后对她客气些。”
乌薄迟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宫道上往来的宫人不少,萧怀瑾没再说什么。
见他要走,乌薄迟反倒步子一转,从他萧国身旁擦过,低声道:“五皇子若心疼,便将她和亲嫁于乌苏,来日萧国若有变故,待在乌苏,也能保她周全。”
闻言,萧怀瑾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他垂下眉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
变故?
若真有变故,萧国和乌苏相比,谁比谁安稳还不一定呢......
————
自打那日萧淑华在宫道上被乌薄迟威胁了一道后。
她冲到东宫里愣是赖着不走了,连天黑了也是在东宫里睡下的,就差没拉着宋稚绾陪她一块睡了。
惠贵妃护女心切,惠贵妃的父亲知晓此事后,当即便告到了御前。
如今朝堂之上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觉得要以国事为重,若舍一公主便能换得天下安宁,那便是最好不过之事了。
另一派则认为乌苏并非诚心求和,即便是将公主嫁过去换来一时的和平,公主在乌苏也必将遭受践踏,这也是在践踏萧国的脸面......
萧琰每日忙着朝堂之事。
回到宫里还有个小姑娘日日操心不已。
虽说宋稚绾见他劳累不忍求他,可萧琰哪里会不知晓她心中所想。
夜里,萧琰抱着人从浴堂里出来。
瞧见她近日总是忧心忡忡的神色有些不忍,“今今方才去看过淑华了?”
宋稚绾闷闷地点头:“看了,绿筠说淑华这些日子总做噩梦,睡醒就说在梦里被派去和亲,日日挨打,难怪她白日里总叫我教她习武。”
她浑身光溜溜地沾着水汽,被裹在毯子里抱着,萧琰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拿毯子擦水珠。
擦着擦着。
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随即将手探去她腰上量了量,又抬手往上掂了掂,而后又往下探去,在她身上各处都仔仔细细探了一把。
半晌才道:“今今是不是瘦了些?”
宋稚绾思绪被打乱,愣愣地像是没反应过来:“有、有吗?”
萧琰拧着眉心,面色凝重地在毛毯里摸了几把,笃定道:“是瘦了,今今腿这处的肉都消下去了。”
往日里他总是爱不释手。
在那几寸精心养出来的脂膏上揉个半日,可最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原来是瘦了的。
宋稚绾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话跑偏了,不满地抽出他伸进毯子里的手:“太子哥哥若这般在意我是瘦是胖,不如拿杆秤来,每日将我挂上去秤一秤。”
拿个秤来秤一秤。
萧琰压下眉眼,心中还真有如此想法。
他自然是在意的,瘦了便说明她近来食欲不振,要么是身子不舒服,要么便是心情不佳。
眼下看来,应是第二个。
萧淑华往日里同宋稚绾交好,如今萧淑华出了事,她每日里不仅要陪着安慰人,连带着她自个儿也一同忧心。
萧琰早出晚归,也只有晚膳那一顿能抱在怀里亲自喂着盯着。
原本答应好去庄子散心一事,也因为和亲之事耽搁了。
萧琰剥开毛毯,拿过一旁的小衣替她穿上,看着浑圆处被包裹起来,他有几分不舍,埋头下去幽幽叹了口气。
“不如,孤将今今和淑华先送去庄上住几日。”
索性两个小姑娘待在宫里也无事,省得一个担惊受怕,一个整日忧心。
兴许去庄上放宽了心,还能把他的心肝肉给养回来。
宋稚绾闻言倒吸了一口气,欣喜地抬起手环住他:“真的吗?何时去?就我同淑华去吗?”
温热的指尖灵活地在她腰后系着小衣带子,系到一半。
又解开了。
“明日孤亲自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