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铲卡在对方骨头里拔不出来了,毫不犹豫,直接上嘴,用牙齿咬,用手指抠,用头撞,都是脑袋,都是骨头,谁比谁差呀。教官说手肘是人体最硬的部位,直接上肘,照着敌人的面骨,先来一肘,一肘不行,再来第二肘。敌人的面骨就这样烂了,踩着敌人身上拔出工兵铲,冲向下一个敌人。
整个43团阵地,成了一个血肉磨坊,冲进阵进的英军士兵,和禁卫军战士一起,被磨成了碎肉。
团长王松提着工兵铲,身后是警卫通讯排、团部、后勤、卫生队,人人一把工兵铲,冲了进去。这位1901年6月参加禁卫军的老兵,心中的坚持从未放弃,禁卫军就是他的命,43团的荣誉就是他的命,他不允许输,他可以死,但不接受这样的失败,王松的身影几个闪现就淹没在混乱的战斗里。他不知道手中的工兵铲,铲下了几颗脑袋,为多少英军士兵剖开柔软的腹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敌人的刺刀划开多少个伤口。身上的血,有自己,也有敌人。只要自己还在站着,手中的工兵铲就不会停下。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在自己眼前倒下,自己也几十次的跌倒,又立即爬起来,扑向眼前的敌人。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英军士兵不理解禁卫军战士,为什么他们这么拼命,后撤或投降都有机会活下来,他们为什么一步不退,为什么非要拼命,活着不好吗,但我想活着,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可不是想死在这里的。英军士兵们的内心产生了犹豫,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这更加致命。
相对的,禁卫军士兵却没有这种想法,他们的想法十分简单可笑,就是要弄死你,没别的,就是这么简单。刺刀、枪托、工兵铲,沙子、石块、砖头,拳头,手肘、膝盖、牙齿、手指甲、坚硬的额头,甚至眼神和吼声,都是他们的武器,两手空空的时候,想到什么用什么,看到什么用什么,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为了弄死你。
沃克握住望远镜的双手在颤抖,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他们的长官都给他们灌输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这样?这不过是一个距离朝阳还有近一百公里的小阵地,离最后决战的那个大凌河防线,还有七八十公里的距离,需要这么拼命吗?
禁卫军的遮蔽火力很强,后续的英军很难穿透火力网,这样的命令也无法下达,没有士兵会顶着炮火向前冲。他们不远万里来此,尽管不想承认,但他们确实是来抢劫,不是来送死的。
沃克痛苦地放下了望远镜,一旦敌人的预备队上来,那些冲进敌方阵地的英军士兵,结果可想而知,事实也确实如此。
充作预备队的42团和44团,终于从两侧的山坡上跑回来了,直接冲进了43团的阵地,两个团,将近3000人(没全回来),战场形势瞬间改变。被FA-112式轻型榴弹炮遮蔽后的战场,英军后继无力,在3000名生力军的加入后,变成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败退,不得不退,否则都会被留在阵地上。
FA-26、FA-42,再次开始怒吼,子弹像瓢泼大雨一般射向败退中的英军士兵,
FA-1903、FA-1,也开始了稳定射击,把子弹不断的射进英军士兵的后背。
FA-64、FA-80,也加入了进一步的绞杀之中。
FA-112榴弹炮的炸点,在前沿观察哨的指点下,图上作业,角度不变,b点向前延伸,炮弹追着英军士兵向前延伸。
“老天保佑,上帝呀,从今天开始,我要信佛了,无量天尊,英国人终于被赶出了阵地。”腾冲举着望远镜,对着话筒大喊。腾冲,从英军冲进43团的阵地开始,嘴就没停下,说得口干舌燥。战况越来越危险,如果英军冲过来,他们这个“战场特别报道”直播团队,都将是危险的,但是他们却没有选择先撤走,而是继续报道,把战场上最真实的情况,用他的语言,描述给收音机旁的听众们。
事后有人问起腾冲,当时为啥不先撤走,腾冲回答他,我们当时所有人都忘记了,没有想到这一点,甚至有些同事还要上战场帮忙。
通过腾冲的描述,让无数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们,了解了战场上的残酷,了解了禁卫军战士在与什么样的对手作战。北方经济特区花费了天量的军费,训练出来的禁卫军,是可靠的,是可以被相信的,是值得他们拥护和爱戴的。
听到这句话,守在收音机旁一天的慈禧太后,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轻轻落下了。
李莲英上前,谄媚的说道:“老佛爷,一天了,也该歇会儿了。再打也得是明天了,您这一天没吃东西了,小李子担心您的身体。”
“罢了,那今天就这样吧!”慈禧让人关了收音机,这才发觉自己确实饿了。
最后只有少量的英军士兵逃回了英军阵地。
“回来的孩子们,都是好样的。”这是英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沃克的评价。
法国远征军也于4月20日傍晚到达英国临时地,法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鲁菲尔,听到英军的伤亡,半天没反应过来。整个白天,英军没能前进一步,这是不可想象的,这还是1900年的清国军队吗?不对,现在已经是1905年了。对手也不是清国的军队,而是一支新生的军事力量。
法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鲁菲尔和英国远征军总司令陆军中将沃克,以及刚刚组建的联军指挥部高层,一起倾听退下来的英军士兵汇报。
士兵A:“禁卫军的拼刺刀技术非好,敢于拼刺刀,他们的剑形刺刀,非常适合穿刺,挨上一下就血流不止,还有工兵铲也是一件非常趁手的杀人利器,长短大小正合适,近战……好帮手”。他想说近战无敌,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成了好帮手,不能在总司令面前,夸敌人的兵器太强大。
士兵b叹了口气:“他们都是不正常的人,他们是失去了理智的人,漠视死亡,他们不怕死,敢去死,毫不犹豫的去死。而我们不是,我们……”他犹豫了一下,“我们……是被迫的和他们拼命,他们发觉自己可能活不了了,就拉着我们一起死。我……第一次遇到这样敌人。”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当然,我们也不怕死,如果是保护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也敢于豁出命去战斗,我想说,我们的战斗,要有意义”。
士兵c:“他们训练肯定是很充分的,严格的,他们是真正的精锐,不论是拼刺刀,工兵铲,或是徒手格斗,都是不好搞定的,虽然他们总体上要比我们矮小一些,但是他们很灵活,非常有技巧,也很凶狠,不要命,敢于拉响手榴弹和我们一起死。还有……”他想了一下,继续道:“他们除了枪以外的装备也非常好,他们军装外面套了一件背心,外面有很多口袋,我想装东西会非常方便,背心有前面和后面都很硬,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刺刀穿透背心,在拼刺刀时,我们在这方面吃了很大的亏。”
士兵d,他把一支禁卫军的FA-1903式半自动步枪,枪口朝上,立在了地上,扶枪而立:“这就是他们用的步枪,只需要拉一下枪栓就可以开上十枪左右。”他遗憾地看了一下这支FA-1903,继续道:“没有子弹了,不知道具体装多少颗子弹。”
“你的枪呢?”沃克沉声问道。
“丢在战场上了。”士兵d回答。
“你知道士兵丢枪,意味着什么吗?下士。”沃克沉声追问。
“知道阁下,但我觉得阁下需要了解一下敌人的武器,所以我没捡我们自己的步枪。”士兵d坦然的回答。
沃克沉声下令:“卫兵,卸下他的下士肩章。”
两名卫兵立即走上前,撕下了士兵d的下士肩章。
沃克注视着士兵d,他看到一脸坦然的士兵d,并没有因为被剥夺了下士军衔而难过。
“卫兵”沃克再次沉声下令:“为士兵d,戴上‘上士’肩章。”
“谢,阁下。”士兵d坦然受之,直接跳过“中士”军衔,成了“上士”。
“你做的非常好,上士。”沃克欣慰地说道。
士兵d,名叫希顿,十几年后,他成为一战中最硬最智慧的英军团长,熟悉他的人,都叫他“硬汉希顿”。战后在白金汉宫,乔治五世陛下亲自为他颁发了“维多利亚大十字”勋章。当时,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着名的“妖师”师长科瓦尔少将。
在英法联军分析禁卫军的时候,禁卫军正在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人数。
算上刚刚去世的一名重伤不治的战士,此战,禁卫军9师43团一共阵亡1227人,重伤207人,余下的人都带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可以说,43团基本被打残了。
45团和41团伤亡正在统计中(45团一共阵亡407人,41团阵亡372人)。
此战共歼敌4732人,俘虏0人,缴获若干。
9师长田劲郑重的向43团敬礼:“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为你们骄傲,总司令为你们骄傲,北方经济特区的全体百姓为你们骄傲,你们是不败的战神,是禁卫军最强的战士。”
“不辱使命,不负忠诚。”的誓言,山呼海啸般的在阵地上回荡。
44团接手了43团的阵地,立即开始抢修残损的工事。
钱守住拖着一条腿,来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一只手搂着FA-1+,一只手里攥着两块身份牌,那是钱存箱和钱进来的:“说好的,打完这一仗,咱仨一起去特种部队的,总参新成立了四支特种部队,我们都已经在选拔名单上了,可你们却……”说到这里,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泪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向下冲开脸上挂着的尘土,冲出两条江河。
钱守住平静了一下,继续念叨着:“等过年回家,你让我在二叔和老叔坟前咋说?说我把两个兄弟弄丢了吗?完蛋玩意儿,平时不好好练拼刺刀,光枪打的准有屁用,没机会开枪的时候,抓瞎了吧!”钱守柱一个人在大石头上念叨着。
两名禁卫军士兵来到钱守住的面前,一个上前拍拍钱守住的肩膀:“想开点,他们只是先走一步。”
另一个士兵把手伸到钱守柱面前,低声道:“阵亡士兵的身份牌,师里统一保管。”
之前那个士兵搂过钱守住:“兄弟,难过就哭出来吧,不丢人。”
“我们家16口人,就活下来我们兄弟三个,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就我一个了……一个人了……”说到这里,泪水再次止不住的流下来,冲垮了刚才的河道,一条河在下游变成为两条河。
“给他吧,身份牌最后要交到总政治部的,永久的保存,永远被铭记。”搂着钱守住的士兵小声地安慰着钱守住。
钱守住把攥在手里的身份牌交给了另一个士兵,那名士兵握住钱守住的右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真诚地说了声“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包扎,一旦感染就不好”,转身走了。
43团伤亡过大,余者全体带伤,只能退下去休整。团长王松上校,失血过多,昏迷在战场上,全身挂花十七处,幸好都没伤到要害。
阵亡士兵遗体也需要运往八角台,找不到或者找不全遗体的,还需要反复确认,相当繁琐。
二次大凌河战役结束后,43团被总参谋部授予禁卫军历史上第一个功勋团称号——铁血磐石团,并授予“赤龙觉醒”徽章,一并授予集体一等功。用以奖励在磐石村阵地上,面对数倍强敌,敢打敢拼,死战不退,全员挂花,死守阵地不失。从此,43团士兵的胸口,除了一枚“禁卫军徽”之外,还有一枚“赤龙觉醒”徽章。成为禁卫军中,最负盛名的“双徽团”。
43团被后送,余下的还需要继续战斗,他们还需要再坚守一天。
在禁卫军9师连夜修工事的时候,英法联军的最高层也在商量着明天的攻击。
英国人今天进攻了一天,接下来该轮到法国人进攻了。当然,法国人也走了一天,也累得不行了。需要很好的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动手。不过,在此之前,先确定明天的进攻方案,这一步必不可少。
英国陆军中将沃克,介绍完禁卫军的情况,摊开双手最后总结:“……以上就是禁卫军的全部情况,他们是块带肉的硬骨头,啃下他们,需要一副好牙口。”
法国陆军中将鲁菲尔朝沃克竖起一根手指头,坚定地说道:“一口气,我们人多,炮多,不给他们机会,虽然正面阵地狭窄,很难全面展开,那我们就三面同时进攻,不分主攻和佯攻,都是主攻,持续不断的,不计伤亡的,就是累也要累死他们。”鲁菲尔说得咬牙切齿。
沃克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逼视着鲁菲尔,良久,吐出一个单词:“干”。已经多年不曾指挥战斗的沃克,此时浑身充满了战斗的欲望和血性。大英帝国的军人,不能在这个还没有完全文明开化的国家折戟,甚至点点的失败都不行,不能让从军多年的自己有这样一次可耻的记录,决不允许。
鲁菲儿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一闪而过:“明天早上六点,拉上所有的重炮,炮击四小时,然后就让孩子们,踩着炮弹的炸点冲锋,一批接着一批,连续不断,不给对方一丁点喘息的机会。当然……”稍微停了停,酝酿一下情绪,然后继续:“我们法军愿意排在前面。”最后狞笑着补充一句:“我们人多,我们怕谁”。
“不行,我们英国小伙子们已经打了一整天了,敌人已经伤亡惨重了,明天应该还由我们英国人打头阵,战争本来就是由我们发起的。”沃克咬着牙说道。
鲁菲尔摇头,否定了沃克的说法:“你的小伙子们已经流过太多血了,该休息一下了,让我的孩子们表现一下吧!”
“不”沃克狰狞的脸上,写满了否定,他伸出手像扫灰尘一样,很不礼貌地在鲁菲尔眼前划过:“我的小伙子们的血不能白流,在哪里绊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明天就是他们打排在第一梯队。”沃克的言辞坚定,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