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真上次便是失手在云帆的鹤鸣九皋之下,是以这次便时时提防,处处小心,云帆几度发声鹤鸣,却是收效甚微。虽然灵真的神识还不能外放,却也能够固守识海,谨防死守之下也让云帆大感无懈可击。
二人这一战打的是石破天惊,无论是谁,稍有丝毫懈怠,那就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天空上圆月高悬,月色下却是金光闪烁,赤芒乱飞,无数地上被激射而起的碎石,打在附近的树木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不少的巨大树木也都被拦腰斩断。
“小子,看你还能坚持多久?佛爷耗也要耗死你。”
到了此刻,云帆的灵气早已所剩无几,心里虽然焦急如焚,但气势上却是未有半点示弱。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是打到天亮,那也随你。”
灵真虽然表面上依旧姿态从容,心下里也是大为吃惊,就云帆目前所表现出的实力,已经不在自己的多年苦修之下,可云帆才多大年纪,说不得,这样的妖孽,势必不能再留于世上。云帆为了减少灵气的消耗,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声势都已大不如前,这些也都被灵真看在了眼里。
彼消此长,灵真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哈......那佛爷就奉陪到底,不死不休。”
三道人影踏着月色,忽然从西南方疾掠而来,正是赵君如和司徒洪刚,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青衣秀士,而其余从天味楼中追出来的江湖人士,大多都还在赶来的途中,即便是以赵君如的轻功,赶到此地也用去了云帆双倍多的时间。
赵君如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让云帆身处下风,一着急就要仗剑援手,只是脚步刚刚一动,便被人给拉了回来。出手的自然是司徒洪刚,他不知道云帆和赵君如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心里却是明白,赵君如的修为比起云帆来可说是天壤之别,自然不能看着她去送死。
“赵姑娘,你去了只会是纷乱你师弟的心神,还是在这里静观其变的好。”
赵君如又何尝不知,只恨自己修为太低,只好咬牙跺足地骂道:“死秃驴,敢伤我师弟,必将你挫骨扬灰。”
一旁的青衣秀士,轻声问道:“司徒帮主,你可知下面那两位高人是何来历?竟有如此神通。”
司徒洪刚摇了摇头道:“那和尚我猜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妖僧了,那少年虽然曾有恩于我,不过今日却也是第一次得见,之前也从未听过有此人物。”
说完看了一眼赵君如,眼神中的询问不言而喻,不过那秀士却是装作没有看见,并没有向赵君如继续追问,只是口中大为感慨:“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裴济亦是用剑,却从不曾想过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剑法,今日有幸一睹,方知御剑乘风亦非虚言。”
不远处一团金芒与一团红光乍合即分,“叮”的一声,这是二人交手以来,首次短兵相交,云帆手中吞息上的剑芒已经不足两尺,神情也尽显疲惫,一击之下竟向后退去了七八丈远。
灵真阴恻恻地轻笑道:“现在就算你交出破界旗,也已经晚了,有什么遗言,不妨赶紧交代,佛爷可要下杀手了。”
云帆沉默无声,却是看向那边的赵君如三人。
“哈哈...哈......”
灵真又放声大笑了几声:“你放心去吧,佛爷可不懂什么清规戒律,一定会好好照顾那个小美人的。”
云帆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强行提起仅剩的一缕灵力,吞息短剑上的剑芒又爆射到了三尺开外,身形数换,妙招连连,奇招层叠而出,却始终无法突破灵真的防守。
灵真嘴角上的戏谑之意更浓,他刚才已经激起了云帆心中的怒意,只要沉住气,这小子便即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云帆忽然飞身跃起,头上脚下地持剑一劈而下,三丈之内竟然全都在这一剑的笼罩之下。
灵真迫于无奈,只好再一次与云帆的短剑交击在一起,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却并没有发出那清脆的交击之音。只见云帆手中的短剑,此时正紧紧地贴附在那降魔杵上,剑身如附骨之蛆,云帆亦身随剑走。先是施展了一个太极剑法中的粘字诀,再以缠字诀中的四两拨千斤之法,始终与灵真的降魔杵胶合在一起。
就见吞息上的剑芒忽然尽数收敛,却是有半寸多高的炽白火焰蒸腾而起,降魔杵上一阵青烟缭绕,就在与吞息相交之处,竟被那火焰燃烧得开始融化起来。
灵真大惊道:“你这是什么火焰?”
嘴上虽然这么问,但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手中降魔杵奋力向上一挑,单手出掌,一掌便向云帆的胸膛印去。云帆早已是强弩之末,被他一挑,再也拿不住手中短剑,“嘡啷”一声落在了地上,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大口喷出一片血雾,人却是倔强地硬撑着,不曾倒下。
“师弟......放开我,你放我过去!”
司徒洪刚拉着赵君如连连后退,那裴济直接封住了赵君如的穴道,扛起她转身便走。
灵真仔细打量着他的降魔杵,口中则啧啧称奇:“传说这天地间有十大神奇异火,据我所知就只有太阳真火、红莲业火、地狱冥火、和南明离火,而修士唯一能够修炼出来的就只有三昧真火,小子,别告诉我你小小年纪,便修炼出了三昧真火?”
云帆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被震的移位,若不是前段时间吸收了那蛋壳之后,身体又强韧了不少,不然这一掌之下,即便不死,也绝不会还能站在这里。
云帆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道:“什么太阳真火,三昧真火,要杀就杀,何必啰嗦。”
“真当我不敢杀你?只要你死了,就算是再逆天的天才,那也和一只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灵真死死地凝视着云帆,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降魔杵,云帆脑中一片混乱,要说不怕,那又怎么可能,面对死亡,他也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或许,就这么死去也是不错,若真是想明白了再去死,那面对的就将是更多的牵挂与不舍。”
云帆默默地想着,然而那灵真手中的降魔杵,却是迟迟没有落下,云帆瞪大了双眼,只见灵真依旧是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不过那双眼之中,却是一片迷离之色。
云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看去,果然见到白羽正站在自己身后数步之外,双爪紧紧地抓在岩石的缝隙里,身体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一动不动。
云帆岂会放过这样的良机,捡起地上的吞息,一剑向灵真的脖颈间砍去,一颗大好的头颅顺势滚落,“嘭”的一声,灵真的尸体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云帆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取出一个葫芦“咕咚、咕咚”地猛灌了两口,这才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酒。白羽闻到了酒香,跳到了云帆的肩头,一歪头就打算去云帆的嘴里抢食。云帆没好气地将它扒拉到一边,在手心里倒出一些酒水,白羽便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云帆之前也曾经想过召唤白羽助战,可是二人交手所造成的声势,白羽根本无法接近。云帆这些时日与白羽相处,已经大致了解了白羽的这项能力,虽然能够使人或是鸟兽产生幻觉,但是也只仅限于一定范围之内。
这个范围,大概也就在三丈左右。刚才若不是灵真一时间得意忘形,白羽也很难抓住这样的时机,不过总算是受它所赐,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云帆再一次划破手指,挤出了两滴鲜血,喂到了白羽嘴里,算是对它的犒劳。白羽每次在施展过这项能力之后,都会虚弱上那么一段时间,一般一两天就能恢复。不过上次云帆主动破去了它的幻境之时,却是让白羽遭到了反噬,若不是云帆以自己的鲜血喂养,估计还会造成不小的伤势,恢复的时间也会拖的更久。
云帆将白羽暂时放了出去,又将吞息横置在膝上,这才开始调息吐纳,恢复那已贼去楼空的丹田。
司徒洪刚扛着赵君如,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恰与继续赶来瞧热闹的数人遇了个正着。裴济当即停下了脚步道:“司徒帮主,眼下怎么办?”
司徒洪刚放下赵君如道:“先拦下对面几人,等人多了我们再过去看看。”
赵君如立在一旁,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俊美的脸上却全是泪水,拼命地向着司徒和裴济二人眨动着眼睛,每眨一下,那抖动的睫毛上都会有大颗的泪珠滚落。
“呱...呱......”
云帆被白羽的警讯唤醒,不知何时,就在自己的百步之外已经聚集了十几道人影,其中正有自己的师姐和司徒洪刚,云帆冲着二人点了点头。
“多谢司徒帮主的护持,还请再为小子护法一二。”
当司徒洪刚引领着一众江湖豪侠,再次返回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妖僧早已尸首分离,而云帆却是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盘膝吐纳,心中生出了好大的悔意,暗恨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逆天翻转。
“小友放心,老夫自当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