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团寒雾起的突然,即便是云帆早有准备却也没来得及躲避。只是瞬间,云帆就被冻成了一个冰人,而且冰层还在不断地加厚,可见这道士的实力也并不一般。
若换做是个普通的筑基修士,此刻必然受制于这道士之手,然而对于云帆来说此种手段却是无用。伴随着一阵“滋滋”之声,更加浓郁的雾气蒸腾而起,云帆一步一步从雾气中走出,身上却是连一点潮气都不曾沾染。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轻易破去我的阴极寒潮?”
不用云帆开口,一只五丈多长的朱雀,就已经出现在云帆的头顶,一声清啼划破此处空间,四周竟传来了一声声得回响。
“这......难道是神鸟朱雀?”
那道士面色难看,脸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金纸一般,火羽双翼一挥就已经与那道士斗在了一起。天空中火如雨下,而那道士也并不好相与,拂尘一扫便是一片冰雾,两者竟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火羽回来,莫要毁了此地的花草。”
眼看火羽已然动了怒气,张嘴便喷出了一朵豆大的本命真火,云帆赶忙将其给唤了回来。一朵炽白色的火焰被云帆从空中摄入手里,那道士忌惮地注视着云帆的指尖,直到那朵火焰被云帆收回体内,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长气。
云帆实在不想这些珍稀的药材,遭受这池鱼之灾,这才阻止了二者的相斗。
“小子,那人的神魂我可以还你,我也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你立誓不再踏足这里,我们两下扯平如何?”
云帆再次打量向那道士,他总觉得此人有些怪异。首先之前云帆以神识窥探,并未察觉到他有多高的修为,然而动起手来,却是大大地出乎意料。
其次,这道士说他出入此地,全是从那寒潭中进出,但就云帆来说,在神识深入潭水七八丈都还没有触及潭底的情况下,那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这道士的修为不错,但和自己相比却还是有所不如,不可能自己无法办到的事情而他却能办到,即便他是修练的冰寒功法,亦是不行。
云帆先是动用了法眼,并未看出异常,然后又开启了天眼,在天眼的洞察之下,果然是看出一些不同之处。
“喂......到底行还是不行,倒是说句话啊,老是盯着道爷身上看来看去是什么道理,我可没有银钱给你。”
“我不要你的银钱,说说看,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为何要去拘走一个凡人的魂魄?”
“是不是我说了你便离开,不然打死我也不说。”
云帆呵呵笑道:“那我就不打死你,只把你打回原形,你看可好?”
那道士又向后跳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回望过来:“你居然能看出来我的真身?”
云帆冲其点了点头,心中却道:“自己看得没错,这果然是一只化形的妖物,只是不知它是得了什么造化,就连妖丹都还没有大成的一个小妖,居然就有了化形的能力,真是奇哉怪也。”
“也罢,你既然识破了我的法身,必然不会与我干休,我与你拼了这条性命就是。”
说着就要欺身再上,云帆却是不进反退,不无疑惑地问道:“我何曾说过要为难与你?不过你得将我朋友的魂魄先释放出来再说。”
“你真的打算放过我?”
见云帆点头,那道士一张口,便吐出来一个光团抛了过来,还好现在已经是入夜时分,不然如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定然会令朱厚熜的神魂就此泯灭。
云帆手上忽然多出了一张符箓将那光团收了进去,回头又对那道士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居住在这洞天福地应该与世无争才对,可为什么要拘走我朋友的神魂?”
看出云帆没有出手的意思,那道士便也放松了警惕,金脸轻颤了两下道:“贫道鸣金子,在一次外出游玩时,无意中结识了一位好施之人,他施舍了我很多的金钱,是他许下了重金求我帮忙,我这才出手的。”
“你要那么多金钱做甚,此人又姓甚名谁?”
“我喜欢金钱乃是出于天性,那人自称姓钱,叫作钱塘客。”
云帆一听就像个假名字,于是又继续问道:“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可知他家在哪里?你们平时又是怎么联系?”
鸣金子的神态忽然变得扭捏起来:“苏州,我们是在一家青楼里认识的,他好像是青州人氏,我给了他三张神识玉符,他只要捏碎了玉符我自会去设法见他。”
云帆暗忖:“这种神识玉符,自己遍阅道经典藏,也没有见到有类似的手段,而和他制作的神识符箓却是如出一辙,按理来说这也应是出自圣境里的传承才对。莫非这鸣金子与圣境也能扯上关系不成?”
“我看你虽是异类化形,应该也是个有来历的,不知师承何处,传承的又是哪一派的道法?”
那鸣金子闻言,却是沉默了起来,云帆见他不说,便直接说道:“你那制作玉符的手法与我所学颇为相似,我也只是想要看看,我们之间是否存有什么渊源。”
即便云帆道明了原因,那鸣金子却依然是三缄其口,云帆忽然看向那边的石屋,心中若有所悟:“那石屋中被你下了禁制之人不会就是你的师父吧?”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鸣金子果然是不谙世事,云帆只是随便这么一问,他竟脱口就反问了一句,这一问无疑是不打自招,云帆侧目睥睨向鸣金子,眼神更是锋锐如剑。
“你居然敢欺师灭祖?”
在云帆心里,不管是姬重玄还是栖梧子,都对他百般呵护,就算是清灵子和董天星也是对他关爱有加。是以他最痛恨地就是欺师灭祖之人,见鸣金子竟将自己师父给囚禁了起来,立马就要翻脸。
妖物的感觉最是敏锐,鸣金子已经从云帆身上感受到了重重杀气,赶忙解释道:“是我师父先要杀我,我这才出此下策,我除了禁锢他的自由之外可并没有为难于他?”
云帆知这妖物没有什么心机,此言应该不假,信将疑地盯向鸣金子的双眼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事到如今,我说与你听就是。我师父唤作崔希明,道号裒余子,师承金丹一脉。我们这一脉的开派祖师乃是紫阳真人张伯瑞,他与开创全真一脉的重阳真人,皆是刘海蟾的弟子。”
刘海蟾和紫阳真人以及王重阳云帆都是知道的,如此说来,他们这一门或许还真能和他扯上一些关系。刘海蟾先是受正阳真人点化,后又拜在了吕纯阳的门下,这二人便是八仙中的钟离权和吕洞宾。
世人都以为八仙中是以铁拐李为长,但云帆知道,其实不然,张果老才是八仙中得道最早的那人,也是道行最高的一个。而那张果老,便是玉华后山蝙蝠洞中的那只白蝠果果。若是从这里算起,这鸣金子会一些圣境中的术法,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云帆在那里兀自遐想,而那鸣金子却并未停口。
“自从刘海蟾祖师羽化之后,遗留下来一卷豢养金蟾的法门,后来则被其再传弟子白玉蟾所得。而那白玉蟾便是我的第一代主人,待到了裒余子这里,已经是我这三百年来跟随的第六位金丹派掌教。”
云帆越听越是唏嘘,不解地问道:“既然你的第一代主人是白玉蟾,你为何要称裒余子为师,按理来说你的辈份要高过他才是,而他又因何要害你性命?”
“唉!此事说来话长。”
鸣金子感慨一声,转身回到石屋前摘了八颗娇艳的鲜桃,又取来一个头颅大小的酒坛和两个石碗。
“这里难得来一回贵客,反正不急于一时,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叙话。”
云帆也没客气,他早就想去摘两个桃子来吃,只是一时没得着功夫。俗话说多吃桃子少吃杏,桃子养人的说法古来有之,何况这桃子还是在如此环境下生长出来,自是甜美多汁,离开玉华之后云帆这还是首次尝到如此佳果。
鸣金子为二人各斟了一碗酒,自己先喝了一口回忆道:“三十多年前,裒余子带我来此间山中采药,一日里,天上忽然雷霆大作,暴雨如注,参天巨木在雷霆天威之下也是一击而断。裒余子见一山谷较为空旷,为了躲避雷击便立即遁入了谷中。
谁想刚在谷中站定,就又是一记霹雳应声打在头顶,好在没有伤到我们师徒,却是在离地一丈之处,击出了一道门户来。”
“是那个五彩旋涡吗?”
鸣金子看向云帆点点头道:“我这才相信你有开启此地阵门的本事,不错,正是你口中的五彩旋涡。裒余子见到了那旋涡,竟然毫不迟疑就跃入了其中,他一进得此间,就变得痴笑癫狂,甚至将我都给甩出了老远。”
云帆好奇地道:“他为什么要甩你出去?”
“我那时还不过是金蟾之身,就栖居在他的药篓里,他本是为了采药而来,见到了这么多的灵药,自然是将背后的药篓有多远就甩出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