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摁下水几次之后,覃跃终于哆嗦着没再叫骂下去了。
他整个人瘫在地面,趴得像条死狗,一身湿漉漉的,披头散发,如果有旁人路过若没看清,搞不好还会以为这闹水鬼了。
温柔抬脚踢过去:“再骂一声我听听。”
覃跃:“......”
温柔:“看来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咳咳咳,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杀我,那就是想让我替你办事?”覃跃还在大喘气,语气有点咬牙切齿。
“是有点事儿让你办——”
紧接着,听着温柔的话,覃跃愣了好一阵子都没回过神来。
什么东西?
她让他干嘛?
让他演好了兄长的角色,哄薛染开心?
这是人说得出的话?
覃跃满目震愕。
他还以为她是想要他配合,好让薛染用长生蛊呢。
他一直暗下黑手的安排,就是为了逼得薛染没什么求生的意志了,再为了他这个唯一的亲人用长生蛊。
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怕薛染想死了?
他还以为她想要蛊呢,结果她来真的,真为了哄薛染开心?
覃跃是真没忍住,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可是长生蛊,多一百年的命呢!”
温柔伸手。
覃跃一看到她伸手都哆嗦了,抱头往一边缩:“我有病我有病!”
这个狗玩意儿,不让他想办法搞长生蛊,还暴殄天物,跟特么养蛊的工具谈感情。
好逆天。
简直太气人了!
不成,他一定要弄死她不可!
覃跃在心里骂娘。
不想温柔像是猜到他想法了似的。
她笑容温柔:“我知道,你娘身体不好,想杀我,你随时来,但要是杀不了我就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在薛染面前安分点,长生蛊是好,但有命用也得有命享啊,你说是不是?”
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覃跃今天把长生蛊给他娘用上,他娘明天就得死。
“陆远秋你个畜生,你敢对我娘动手老子跟你拼了!”
温柔:“小点声儿,有点吵。”
覃跃磨着牙小声了点儿:“我娘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温柔:“你错了,她的命,可以在我手上,也可以在你手上,能不能寿终正寝,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呵,陆远秋,亏中原江湖上还说你是个侠义之人,没想到你跟我也没什么区别,对无辜之人动手,小心不得好死!”
覃跃在一旁破口大骂。
温柔双臂微张,一脸怡然自得:“哎,瞧瞧,你杀不了我的时候,骂我的声音真好听。”
覃跃差点气厥过去。
他娘的,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她就不该练刀,她应该练剑。
......
送走覃跃,温柔微微挑唇,悠然地去睡觉了。
有时候,知晓真相未必是好事。
没必要让薛染知道从始至终没有人真心对他好过。
一无所有的人,太难过了。
养花呢,需要阳光,需要施肥,需要水,不能只取其一。
让覃跃先哄着他,再慢慢让覃跃和他娘“寿终正寝”最好,往后还有性情耿直的宋西天和杨来跟着。
他会有朋友、徒弟,覃跃这个兄长,只要成为一份好的记忆埋入尘土,把这个圆画满不留遗憾就够了。
多花点心思罢了。
......
温柔到薛染住处时,他正在炼蛊室里。
这些日子,他有很长时间都在研究十死无生和练蛊。
见温柔过去,他便眼神亮晶晶地捧着一物凑过来:“阿柔阿柔,你看这只蛊漂亮吗?”
温柔看去,就见他张开手,一只色彩斑斓的小型蝴蝶从他掌心起飞,围绕着她讨好地转了两圈。
温柔:“这是?”
薛染:“先前看你好像不喜欢蛇蛊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想养一些漂亮的给你玩儿。”
少年的感情热烈而直白。
“那我们带小漂亮出去玩儿?”温柔眉眼微弯。
......
很快,覃跃就开始了白天供着弟弟,晚上刺杀温柔,下毒下蛊偷袭的日子。
什么歪门邪道都上了一遍,成日晚上不睡觉,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都没能伤到温柔。
不过半个月,覃跃心态都炸了:“这个贱人怎么这么难杀!”
温柔玩得那叫一个开心。
可怜覃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本就身体不大好,筹谋算计一整天,温柔解决一瞬间,熬得他差点猝死。
他在床上醒来的时候,薛染正在为他诊脉。
发现覃跃是过度劳累没休息好体虚,薛染很是疑惑。
“哥,你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怎么累成这样?”
温柔笑眯眯地在旁边,一脸关怀:“是啊,覃寨主,寨里这么忙啊?那也要注意身体啊。”
“小九和陆姑娘说得对,我会注意的。”覃跃看着温柔的笑脸,听着她的话,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杀千刀的。
有谁比她清楚他为什么这么虚吗?
他知道温柔在耍他,他还没办法。
薛染是不是瞎,看不出这天杀的贱人就是个黑心肝吗?
覃跃深深地怀疑,再这么下去,他娘还没走,他得先走了。
更令他吐血的是,当晚他是没力气再去找温柔茬的,但温柔自己来了。
她一张口就是:“以后双数再来,再晕到薛染面前让他忧心,就给你娘备好了棺材。”
“陆远秋,你他娘是不是人?我是门房吗还点上单双数了?”
温柔:“可以啊,想什么时候来做门房,瞅你这凶神恶煞的,镇宅还不错。”
覃跃当场一阵破口大骂。
温柔还贱嗖嗖地来了句:“你就这点词儿啊?”
横竖气不到温柔的覃跃反把自己差点又气晕过去。
“你就不怕我将真相都告诉薛染?”
温柔:“你去啊,他伤心我哄哄就好了,但你和你娘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你要想二换一,可能你比较亏哦。”
“......”她上辈子绝对是条狗!
更气人的是,温柔当着薛染一副面孔,背着薛染一副面孔。
然后薛染时不时,还会跟他说温柔怎么好怎么好。
覃跃:“......”她好个屁!
他在心里把两辈子的脏话都骂完了。
天杀的陆远秋,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他重生得到底有什么意义?他还不如烂土里!
......
覃跃暂时安分了。
温柔故意没跟覃跃揭穿他母亲的事。
很快,她又到了覃跃母亲的房中,出现得无声无息的,拿着两把刀阴恻恻站在阴影处。
差点把正喝药的老太太吓得呛死。
回过神的老太太和覃跃一样,一开始不愿意听话。
觉得薛染不在,温柔不懂蛊虫,想下蛊杀人,结果被蛊虫怂得要死的德性惊呆了。
老太太看着温柔手里被捏爆的蛊虫,彷佛看见了自己开花的脑袋。
温柔:“话我也说得差不多了,放聪明点,不然别怪我让你们母子玩点有意思的,他不开心一次,你们就摇一次骰子怎么样?大的砍小的一只手?还是小的挖大的一只眼?剔骨刀也不错啊。”
老太太:“你——”
“一时接受不了?”温柔微笑,“没关系,习惯就好了,反正你俩德都缺了,还怕缺胳膊少腿儿啊?”
老太太:“......”
人都说不出这话。
这个薛染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的人,不是图他命,就是心理扭曲的变态。
但她有什么办法?她没有办法。
老太太:“只要你不动跃儿,我照办就是。”
待她再从长计议,若可以,将这陆远秋一击毙命最好。
若无法......那或许也是她命该如此,得不了长生,只要儿子能好好活着便好。
陆远秋既然大费周章来让他们陪着演戏哄薛染开心,想必短时间内,他们不去找死,命还是安全的。
温柔忽然话音一转:“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老太太:“何事?”
“你们第三寨传承已久,祖上留下的东西应该也不少吧?”
老太太嘴角一抽,非常上道:“我明白了,届时会加在薛染的嫁妆中。”
没错,嫁妆。
薛染他入赘啊!
老太太听见的时候心里都在直呼逆天。
也不知道这黑心肝给薛染灌了什么迷魂汤,那真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不说中原,就他们寨中也没哪个男人拉的下脸来入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