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灵傀携灵酒而归。
两人给身上下了禁制便斗起酒来,司央与金郁琉也不吃鱼了,收拾一番站于一旁给二人一边布酒一边观望。
以骰子斗酒比的就是运气和酒量,苏清绝自觉自己没有多少好运气,但胜在酒量好,不想碰上个运气不差的九蜃,开局三次一比六。
九蜃是第一次玩这骰子,一连三次出了最小点,别提多高兴了,那唇角,那眼尾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说出的话也是春风得意。
“欸,本尊还以为多难呢,原来如此简单。”
“呦,又是一,来我与你碰一个,哈哈哈。”
“唉!你这手气不行啊,看来天都要让你给我当布饭童子喽。”
“……”
而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没有刺激苏清绝分毫,她一杯一杯端起,然后一饮而尽。
这局面倒是让司央有些急,即便酒量再好也经不住旁人运气好啊,他趁给两人倒酒时忙问道:“这骰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金郁琉却是不疾不徐地倒着酒:“骰子无异,运气好坏相依,极好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你不用担心。”
司央一瞥斗酒的两人,道:“九蜃运气……?”
正说着便听九蜃声音传来:“六比六,上酒!”
司央顿时一悦:“看来他也不是凤毛麟角。”
说罢,两人端酒过去。
灵酒有品阶,苏清绝带回来的品阶也与骰子的点数相对应,品阶越往上,灵酒的气味越浓郁,其酒香四溢,闻者醉人。
不过喝酒一向难不倒苏清绝,她喝酒如喝水,越喝目色越清亮,面上也越白,九蜃却与之相反,六杯六品灵酒下肚,面上潮红渐上,一双明亮的星目像是被水打湿了一般,看着朦朦胧胧的。
很快地,酒气在身体里蒸腾开来,他的身体出了一层细汗,无法,只得脱了外袍,但是一瞅对面没什么异常的苏清绝,立时觉察不妙。
“你酒量不错?”
苏清绝露出斗酒以来的第一抹微笑:“你为何会觉得我酒量差?”
九蜃想起半月来的相处,反问道:“你不是只喝茶?”
司央在旁幸灾乐祸道:“你可能不知,她的乾坤袋丢之前里面全都是酒。”
九蜃一怔,狠狠剜了他一眼:“为何不早说?”
司央露出一脸无辜的模样:“你问过我?”
九蜃登时察觉出他现在才告诉自己的用意,正欲发作,苏清绝看着他已有些醉意的眼,笑得一脸平静:“如今知晓可是要服输了?”
九蜃撸起袖子,不甘心道:“本尊倒要看看你多能喝,掷!”
苏清绝一挑眉头,投掷开来。
两人如今身体下了禁制,但喝的却是灵酒,司央看着一人面不改色,一人已经酒意上头,问出心中疑惑:“她为何酒量如此好?”
这一问让金郁琉想起上一世,有些无奈:“濯君回不擅饮酒,曾因此生过事端,自觉醉酒坏事,但灵酒有益,为防阿元以后也是如此,便将它置于酒中,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怪不得如此天赋异禀,不过司央一直以为他这一世不胜酒力,是因门规的原因,不想上一世就是如此。
有的人擅长喝酒,有的人不擅长,想必神宫的神只也一样,比之九蜃。
九蜃虽是嘴硬,但身体受力有限,在喝下第十三盏六品灵酒时不出意外地醉晕过去,而且直接露了真身。
司央只觉连日来被压迫的感觉顿时消失了,油然而生一股扬眉吐气之感,道喜道:“恭喜师妹,贺喜师妹。”
一行四人,九蜃只有在金郁琉面前才收敛着性子,面对两人却将秉性暴露无遗,苏清绝极能体会他的痛快之感。
过去快一年的时间,她经历良多,地宫的那些事早已释怀,也能将其坦然说出,但若要去吃这些菜肴,还是会不禁倒胃,如此又何须为难自己?
而今日之后,再也没人催自己吃饭了,也算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她端起酒杯,笑得开怀:“师兄可要来试一试?”
见她举杯,司央忽然想起两人曾经喝酒的那回,此人酒量之大,他与拾花轮着来都不是对手,而自酒醒过来,为验证阿元所说,他假装未醒,见了她的踌躇和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再次入地宫。
他微一挑眉,走过来拿起骰子掷了起来。
苏清绝只随便一问,没想到他会应下来,毕竟此人醉了会发酒疯,会胡言乱语,比之哭爹喊娘骂娘舅。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眼下却是收不回来了,罢了,等会依旧打晕就是。
今日难得悠闲,金郁琉也任由两人去了,将九蜃收入镇魂铃,继而召出一张纸人给司央倒酒。
见好就收,一杯一杯的酒水下肚时,苏清绝时不时暗暗打量一番,想在司央醉了之前作罢,不想这人面上不怎么显露醉意,喝得是四平八稳,直到忽然转身一言不发抱着金郁琉时,已经月上西楼。
“阿爹……”
话一出口,为防待会儿喊自己娘亲,苏清绝径自上前劈晕了他,动作干净利落,似是已经做过很多遍的样子。
金郁琉身子一低,扶起滑倒的人:“司央一向不甚饮酒,可见他今日心情不错。”
何止他心情不错,苏清绝眉眼弯弯,递给他一杯酒:“还差一杯。”
说是三杯,自然一杯都不能少,金郁琉将司央扶于一边,接过她的酒,两手相执:“清绝,花不尽,月无穷,愿你此后心境,日日如今,犹胜如今。”说着杯子相击,饮尽最后一杯。
他目色明净,声音清越,似天上月,似林间风,苏清绝看着他,不知怎地越看越欢喜,好在下给两人的秘术咒法并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对他的所思所想来,她弯了眉眼:“愿你也是。”随即一饮而尽。
金郁琉温润一笑,收起司央的书案:“衡阳宗一行可顺利?”
苏清绝动作一顿:“连这个都知道?”
她倒对此深信不疑,如此好骗,金郁琉笑意一浓,扶起司央:“不至如此,方才是亲眼所见,可有人再追你的鱼?”
原来如此,自回去后,她借灵傀去寻了那条鱼,不过为时已晚,已经被剁成了肉块,无法,便取了其中几块,不想会被他看到。
“今次走的水路,没有遇到一人,也算顺利。”苏清绝收了酒杯,道,“师兄还是决定要同行去鸿都?”
前路未知,鸿都妖、魔不得入,势必要分道而行,着实让人放心不下,金郁琉知她担忧,宽慰道:“他决意同行,便随他去吧,小心一些无妨。”
苏清绝也知他的性子,不过鸿都一行,青渊定会在此,彼时再论吧。
她点了点头,两人动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