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玛的话让段龙茫然。
如果得不到食物接济,杨瑾管辖范围内的部族,恐怕会发生很多惨烈的事。
吃死人?哥布林那边恐怕会易子而食!
“小艾,你速度最快。你跑一趟杨瑾那里,让她赶快调集一些黑暗料理,分发给附近的部族。我们则赶去最近的矮人和哥布林聚居地,尽可能阻止惨剧发生!欧玛,和我们一起行动吧!”
“段先生,我认为你应该先去哥布林那边。无论怎样,矮人也不会伤害活着的族人。但哥布林……”
“明白了!对了!”段龙的脑中灵光一闪,“哥布林那边我自己去!小艾,你带着欧玛和萌王,尽快收集微光苔藓、化光花和黑色药草。这些东西来不及做成药剂,只能粗略搅拌成应急食物。既然欧莎能喝那种药剂,或许被黑暗侵蚀的别人也行。可以的话,混合物加入一些原生植物,调和成他们能接受的口味。”
……
段龙赶到哥布林那边时,人间炼狱几乎现世。
烧着水的大锅,已经呼呼地冒着热气。20多个哥布林小孩儿,甚至婴儿,被捆绑在一边哇哇大哭。强壮男性哥布林的双眼,闪着诡异的绿光,显然已饿得失去了理性。
女性哥布林的眼中同样闪着绿光,以及泪光。
她们也需要食物。但即便是黑暗,似乎也无法磨灭神圣的母性。那是神赐予女人与生俱来的神性。
哪怕她们毫无办法。
女子不断冲击男性的防线,即便那防线不可逾越。她们同样陷入了疯狂,为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而疯狂!很多女性哥布林,甚至悍不畏死地撞向耸立的刀尖!他们的丈夫,为威胁她们竖起的刀尖!
“即便是黑暗的力量,也无法抹去某些光辉的人性。”
段龙早已震撼。他似乎突然明白,人,究竟是什么。
男人们很怕伤到女人,似乎她们还有更重要的用处。刀尖总是在快碰上时闪开,然后再一脚把她们踹回去。
猛然间,阻拦队伍中的一个男性哥布林仰天尖啸。然后,他调转刀刃,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果然,生命残存的尊严,是不分性别的。”
死者很快被扔进大锅里。不等肉熟,便被如狼般的看守者争抢。段龙注意到,不少男性经过孩子身边时,眼中除了欲望和贪婪,仍残存有一丝不忍,和悲哀。
“可以住手了!”狂奔的段龙,终于冲进了哥布林的视线内。
“是那个人类!杀了他!吃了他!”拿着同伴大嚼的几个,骤然转身冲向了段龙。
“噗嗤!”几个家伙被瞬间洞穿。
段龙没有手下留情。敢攻击他的家伙们,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丝人性。他们已完全堕入黑暗,没有拯救的可能。
“杀了你们,对你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悲哀的神情,仍出现在段龙的脸上,即便他现在是双目血红的杀戮者。
有了地底世界的经历,他似乎也能看出对方的某些气质了。
“住手吧,不要再争抢死人了。”段龙说着,随手抛出了几具兽尸。
这是他赶路时碰巧撞见的。很显然,它们能当应急的食物。
哥布林早已疯狂。他们不管段龙是否危险,一拥而上撕扯兽尸。极个别的,甚至生吞兽肉。
“吃我的东西要付出代价。那些小孩子,我要带走!”
一同抢食的女哥布林,骤然警觉地抬起了头。她们看向段龙的目光中,饱含着恐惧和愤怒。
段龙叹了口气:“孩子跟着你们,根本活不到成年。跟我走,他们会有生机。”
女人们的目光迷茫了,继而泪流满面。
疯狂的生物,面对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时,仍会存有理智。
但分别仍是悲伤的。
段龙带走了23个哥布林孩子。这些小家伙同样因为饥饿哇哇大哭。
“安静点!离开这里后,我给你们吃的。”
大一些的孩子立刻老实了。他们哄着怀中唯一的婴儿,懂事的样子和本族人格格不入。
“给!这些面包,你们先用来充饥。嗯……小婴儿可以喝牛奶。”远离哥布林巢穴后,段龙掏出了人类的食物。
但这些小孩子只是闻了闻面包,就忍不住连连摇头,只有一个3岁左右的小姑娘,勉强咬着吃掉。
“如果不想被饿死,快吃!”段龙凶恶地威胁起了作用。除了2个7、8岁样子的小孩儿仍不配合,其余的全都强忍着恶心,慢慢吃着食物。
“把那个婴儿交给我。”
段龙没有给婴儿喂过奶,更不知道他会不会抗拒。但他知道,牛奶毒不死婴儿,但不吃的话,他会真的饿死。
好在婴儿小,受到黑暗的侵蚀也不多。虽然可能不合他的口味,但饥饿也迫使其喝掉了牛奶。
“轮到你们两个了。过来吧!最开始会有些痛苦,但你们会慢慢适应的。”
两个小孩儿仍不从,段龙只能无奈地左手拿着面包,右臂夹注最大的那个小女孩儿。
“对不起。但不这样做,你永远不可能恢复成正常人。”
面包被塞入女孩儿的嘴里,强烈的味道,让女孩儿昏迷。段龙只得将面包撕成小块儿,一点点喂入她的口中。
阳光下做出的食物,刺激着她的味蕾。即便昏迷,她的表情仍然痛苦。但极度饥饿下的本能,促使她毫无意识地咀嚼。
原本青黑得可怕的脸色,也因为进食稍稍有了血色。
“抱歉,我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要是一开始就这么小块儿喂你就好了。”
段龙没有吃难吃的东西。但他的表情除了欣慰,那痛苦似乎比小哥布林们更加沉重。
最后一个孩子,在段龙地引导下,自己吃完了整块儿面包。
“很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新生活就要开始了,希望你们听话。请放心,你们的未来……绝不再是这种样子!”
原本无助且惧怕段龙的小哥布林,也开始对高大的陌生人类产生了信任。东西难吃,但他们靠难吃的东西不再饥饿。
小孩子的本能,可以判断出别人的善意或恶意。即便之前,他们除了有限的母爱,根本没体会过什么叫善意。
段龙的生物笼只有16格,无法装下这么多小孩子。带着他们行动又确实不便。于是他花费8金,将生物笼扩展了为5×5共25格。
做完这些,他再次回到哥布林巢穴。
“有想和我一起走的哥布林吗?我那里有食物、有自由,我也不会虐待你们。”段龙向哥布林们大声喊道。
回应他的是沉默,以及部分男性哥布林的敌意。
“想和我走的,大胆说出来!我在这里,没有人能胁迫你们!”
但段龙的话,仍未能激起他们的反应。
除了曾站出来恳求他的哥布林老者。他的身旁,跟着同样年老的女哥布林,以及两个哥布林少女。
“带走这两个孤儿。有她们在,那些孩子会得到照顾。”
“老人家,你们和我一起走吧。你们有资格到地面上安度晚年。”段龙对身上邪气稀少的两个老人,发出了邀请。
老者却摇摇头:“你并不清楚我们曾犯下的罪孽,那比这些失了人心的年轻人要可怕得多。留我们在这里赎罪吧。暗盗本是没有未来的。你的出现,似乎改变了我族的宿命。带走她们,别让她们再回来这里。”
哥布林姑娘似乎有点不舍,但却被老妪粗暴地推向段龙这边。
“你族的未来,我会好好照顾的。我也相信,这些孩子,终究会成为拯救暗盗失心者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