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见的方脸大哥,自我介绍说名叫范京,是大余县丰山红庄人,这次为了庄上的事特意去裴镇找我求助,结果扑了个空,没想到在车上其实是碰见过两次,看来还是蛮有缘份的。
至于范京是怎么认识马武洋的,说起来也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马武洋经过红庄时受村长邀请解决庄上水源问题,之后水源问题是得到缓解。
马武洋离开时留话,庄上还要死人的,而且死双不死单,等到泉眼的水流不出了,就去裴镇找风水师白福禄。
正是因为这样,范京才代表整个庄子的乡亲,只身前往裴镇,可没见到人只能无功而返,正愁回去后不知该如何交待,却没想到机缘巧合的就相遇了。
所以说这马疯子到底是助攻还是坑友的,真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惦记着照顾我生意,还是该骂他给我路上挖坑设障。
先不说红庄的事情我解不解决得了,就说从裴镇到单宁,不过是三天的行程,却没想到在祁阳就停留了好几天,然后在单阳为了真女教的事又耽误两天,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终于可以上路继续前行了,眼下又遇到了范京。
所以我犹豫了,答应范京的话,意味着不等到单宁,就又得半途下车,可不管吧,人家满怀希望的大老远赶去裴镇找我,虽说是在路上遇见的吧,可我怎么好回绝?
虽说是有了马武洋的消息,不过那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去了红庄也见不到面,所以思量了下后,我看着范京说道:
“范大哥,首先感谢您的信任,可是对于您庄上的事我的确是有心无力,我呢,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赶路去往别处,实在是不好再耽搁,况且,无论是裴镇还是别处,有能力的大有人在,您稍作打听,就能找到水准高的风水大师。”
范京听到我的话,立刻急的摇头,“那不行,俺听村长的,他让俺就请白先生来,那我不找别人,白先生要是担心钱的话,钱不是问题,您尽管说个数就行。”
旁边贺宗宝一听这话,就立马来精神了,帮着范京说道:“我看范大哥挺面善的,人又实诚,既然两次都搭了一辆火车,那就是缘分,白福禄,咱们走走停停的,也不差再停这一站了。”
我瞅瞅他心说你会这么积极,不就是因为听到有钱赚了么,着范京也是,连心眉,鼻梁低窄,一看便是固执的人,倔强又不变通,你要不跟他走,他肯定跟着一路到单宁,直到我答应为止。
所以我琢磨了下,然后说道:
“范大哥,我呢,但求凡事有缘,您看这样,既然还有二十多分钟到大余县,我给您出个题,您解得开,等下我们一起下车,您解不开,这就是说您庄上的事不该我管,您看怎么样?”
范京一听,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犯难说:“我就一庄稼人,没有啥文化啊。”
贺宗宝来了兴致,立刻怂恿道:“范大哥,我帮你呢怕啥,尽管让他放马过来。”
范京犹豫了下,只能点了点头。
这周围附近有不少人也正坐着无聊,所以听见说要猜谜,都纷纷扭头瞅过来听热闹。
我想了想,说道:“上头去下头,下头去上头,两头去中间,中间去两头。”说完看向范京笑了笑,“范大哥,我不为难你,这答案就在你家中。”
“我家里?”范京努力的想着,几次张了张嘴,然后看向贺宗宝。
贺宗宝也正凝眉沉思,说了几个看我摇头,就忙问范京,“范大哥,你快想想你家里都有什么?”
范京便扒拉手指头数着,“我家里有房子,有台农用车,有个板车,有头牛,对,我媳妇还养了鸡鸭鹅,还有个菜园子……”
附近有人耐不住好奇,也跟着琢磨的说出一二来。
贺宗宝瞅瞅我知道答案不在其中,便忙又说:“白福禄,你再给点提示啊。”
我无奈的笑笑,便看着范京提示说:“我说的可不是一物,而是一人,范大哥家中可有忙人?”
“盲人?”贺宗宝赶紧追问范京,“范大哥,你家里谁眼睛不好?”
范京一下想起了什么,赶紧说:“我大伯啊,我大伯眼睛瞎了一只。”
我一阵无语,只能笑着摇摇头,然后客气说道:“算了,就要到大余县了,那就按之前说的,还请范大哥另请高明。”
范京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贺宗宝瞅着他,然后叹口气,问道:“白福禄,那你说的到底是谁?”
他这一问,周围人也赶紧凑近支棱耳朵听。
我微笑直言回道:“我说的忙人是忙于奔波之人,范大哥的父亲在庄上可是行医?”
范京惊讶道:“是的,俺爹就村里郎中。”
我点头接着说道:“范大哥的家宅想必是在村子半高处,下坡的人家寻医往上走,上坡的则往下来,两边的人家去你家中,您父亲有时也去上下两头。”
范京和贺宗宝都张大了嘴,周围的人“哦”声连连,都是当乐子说笑起来。
贺宗宝无奈的撇撇嘴,“我晕,原来是这么个上头下头,中间两头,范大哥你也是,家里谁最忙还不知道。”
我都替范京气乐了,要不是他误导,把忙人当“盲人”,范京也不能跑偏,不过事已至此,我也算是得以脱身事外了。
然而这时后边却传来了一声洪亮沉稳的话音——
“阿弥陀佛,施主说的是苦主的家父,而贫僧认为,说的也是施主你自己。”
我听到这声音一愣,忙回身看去,就见后边隔了一座的人,竟然真的是之前遇见的高僧,想不到竟然也在这车上,而我根本没注意到!
见到高僧我忙客气恭敬的先问道:“大师有何解?愿闻其详。”
那为高僧双手合十,低头稍作一礼,“阿弥陀佛,施主出题为:上头去下头,下头去上头,两头去中间,中间去两头,决定的是此处去与不去,贫僧看来,“去”字取下,再取上,取中间,取两头,最后为“至”字,所以施主也是为自己做了解答了。”
我反应过来,真是彻底的惊住了,因为只想到给范京出了题,他解不出便是开脱了自己,可没想到自己出的题竟然还有这样的解答。
施难于人即是施于己身,我脸一红,一时无言以对。
片刻后我暗自叹口气,起身向高僧低头敬重行一礼,“大师一番神解醍醐灌顶,白福禄心服口服。”
贺宗宝明白过来,眼睛一亮,第一个鼓起掌来,周围也有人立刻跟着拍巴掌,口中连连赞叹高僧神解。
范京正不明白的左看看右看看,被贺宗宝一捅咕,提醒了句“你的事成了”,后知后觉的才跳了起来,兴奋又激动的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就这样,火车很快在大余县站桩停下来的时候,我们三个连同那位高僧下了火车。
脚一落地我先向高僧诚心诚意的敬谢道:“大师,之前幸亏得到大师的点播和神通,祝我脱险,一直挂念着向大师道谢,只是不知道大师法号,该如何称呼?”
那高僧和颜悦色,面目庄严而眉眼含笑,行佛礼回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