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参军,你误会了,标下区区郡兵都头,怎能与九殿下说得上话呢?
咱是听说过柳刺史的威名,也听说过柳参军乃一代女杰,不会认错的。”
郝仁反应极快,嘿嘿笑着秒堵漏洞。
“郝都头,你不是跟九殿下相当的熟么?
弟兄们还指望着你领酒钱呢。”
朴实的郡兵队长,不解道。
被队友误伤的郝仁连使眼色,可惜郡兵队长反应慢了点,谎言穿帮了。
“本将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还不速去打开营门!”
柳文菲黛眉一挑,俏音呵斥。
她的刁蛮劲儿一上来,萧绍瑜亦须退避三舍,就不要说郝仁了。
“哎,营中规矩不可废,柳参军你就别难为标下了。”
郝仁还在坚持,只是话说得远没有之前硬气了。
“咯咯咯......”
柳文菲俏颜霜色,一笑破功。
待止住笑声,她威胁外加利诱,低声说道:
“你已私放九殿下出营,难道就不怕本将禀明陛下么?
酒钱双倍,把门打开,大家都方便。”
“原来,她和九殿下不是一路的。
真要闹到陛下那里,咱的小命可就没了。”
梁帝会如何处置萧绍瑜,他不确定。
然营规不可破,军法不容情。
他深知,一旦东窗事发,无足轻重的自己,肯定要被拿来祭法。
郝仁暗道无奈,只好低头服软。
“愣着干嘛,赶快给柳参军开门啊,都是自己人。”
刚有点回过味的郡兵队长,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坏了事。
又听郝仁说是“自己人”,他算是彻底糊涂了。
“标下这就去开门。”
事到如今,他只能听命行事了。
“柳参军,酒钱咱可不敢要,只要您高抬贵手咱就千恩万谢了。”
见手下郡兵都走开了,郝仁遂低声求饶,陪着笑脸。
“好......吧,本将考虑考虑。”
柳文菲突然想起了萧郎捉弄她的样子,话到嘴边的“好说”,秒变萧式答复“考虑考虑”。
俏颜肃穆,一本正经恰似萧郎。
说着,她便纵马出营,扬鞭而去。
“考虑考虑?啥意思?咱摊上大事了!”
郝仁瞬间精神萎靡,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考虑是双向的,代表着柳文菲还有可能去告御状,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这时,营外又传来范进的喊声:
“报!南康郡王斩首十级!”
“哎呀,兄弟你就不能小点声么?柳参军还没走远呢。”
郝仁怕被柳文菲听到了,直接擒下范进,并将他押赴御帐。
届时,范进要死,他的小命也是要赔上的。
只见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范进跑去,并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再喊了。
“郝兄弟,倒是够热情的。”
范进微微一笑,喊得更起劲了:
“报!南康郡王斩首十级!”
忽见柳文菲闻声而还,正在快速接近范进。
刚刚跑来的郝仁,连忙劝道:
“兄弟快走,柳参军要揭发九殿下私自出营!”
“啥?”
范进轻叹,一脸的迷惑。
柳文菲和萧绍瑜的关系,他是知道的。
更有幸目睹过几乎流鼻血的刺激场面,还不止一次。
他根本不相信郝仁所言,完全没有可能嘛。
“难道是殿下移情别恋了?
应该没有,殿下就算有想法,也没有那个时间。”
忽然,他脑中冒出一个新词。
“殿下不会是‘精神出轨’了吧?”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你不会是怕本将揭发九殿下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柳文菲驰至近前,笑问范进。
“果然!”
郝仁确定了,他顿时一声大喝:
“弟兄们,柳参军有通魏嫌疑,将她绑了!”
他要先下手为强,说不得就此除了柳文菲。
说着,他一个箭步冲到柳文菲马侧,一手抓住马缰,一手欲生擒之。
饶是机警如范进,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连呼:
“郝兄弟,快住手!你误会了!”
砰!
柳文菲一脚踹在郝仁胸前,喝道:
“你找死!”
说着,她跳下战马,便要上去暴打郝仁。
“柳参军,手下留情,都是自己人!”
复闻“自己人”,郡兵队长忙拦住手下郡兵,仅是围住柳文菲,而未动手。
“下手这么狠,还说是自己人?咱得等郝都头给个准话。
柳参军不会杀人灭口吧,她似乎很强的样子?”
郡兵队长念头丛生。
这时,范进下马跑来,俯身探查郝仁鼻息,并轻声哀叹:
“郝兄弟,你死得太糊涂了。”
鼻息已断,自然是死了,偏偏还是死在柳文菲的脚下,肯定是白死了。
一脸怒容的柳文菲,也糊涂了,心中想着:
“不至于吧?郡兵如此孱弱么?”
她知道,郝仁肯定是被萧郎收买了,自然不会下死手。
然郝仁竟敢胡言乱语,她也是有意下手重点儿,给他一个深刻教训。
同时,她对自身武道拿捏精准,故死因只能是郝仁太孱弱了。
场中顿陷沉默,所有人都在为郝仁默哀。
“兄弟贵姓啊,咱还有口气,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郝仁奇迹般的复活了。
其实,他是意识到自己打不过柳文菲,故有意闭息装死。
当兵久了,保命的手段总是有一些的。
否则,他也活不到混上都头的这一天。
“姓范名进。”
范进差点笑出来。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鼻息,他确定之前是郝仁在装死。
“范兄弟,你快走,通知九殿下早做准备。
这娘们下手太黑,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郝仁忍着剧烈疼痛,断续说道。
他被柳文菲踹断肋骨数根,气息不畅。
伴随着每次呼吸、说话,胸痛都是剧烈无比的,这不是装的。
“说谁娘们呢?找死也不是你这样的吧,郝兄弟。”
范进心中全是苦涩,双眸一闭,继续默哀。
“好人啊,可惜了。”
身后香风飘来,柳文菲正在迫近。
范进觉得,蒙受污秽的她,只须再来一脚,便可了结郝仁。
之前,他可以救郝仁。
此刻,他却不能。
“主母”受辱,事关重大。
别说柳文菲亲自动手,就是命他出手,他也不会有片刻犹豫的。
尊卑主仆名分在,不是有善意的初衷,就可以胡言乱语的。
这不是范进迂腐、不知变通,而是贵族社会不可逾越的规矩。
《梁书·武帝纪》载曰:
后蒙污秽。